难道就是别人所说的，父子天性？
尽管不太相信，但贺朝阳的下意识里在脑子里想着汤圆所说的在梦中看到的，可这么灵异的现象又怎么会发生在汤圆身上？
想了想，贺朝阳重新回到书桌前坐下，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手机上面的联系人显示的是——付二。
“少爷？”
电话里传来付二惊讶的声音，贺朝阳却是没管他的惊讶，吩咐道：“你查一下网络上有没有关于盛江大桥的消息，重点排查是不是有目击者。”
“盛江大桥？”伴随着声音的落下，之后就是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最后像是一锤定音的重重按了一下空格键，那边顿了一下，就听付二震惊的说：“少爷你早上遇袭了？！”
贺朝阳问，“把所有知情的消息都整理过来给我，还有，你看看有没有监控录到早上的事。”
从发现有车辆尾随，到设计让那些车坠桥，整个路程没有超过大桥的五分之一路程，多数的可能监控设备没有录到，但为了以防万一，贺朝阳还是吩咐付二去查查。
“是。”
贺朝阳将电话按了免提，也打开电脑，登陆邮箱后下载付二发给他的资料。
直到握着鼠标一点点看完，贺朝阳才看向放在手边的电话，等了不到两分钟，电话里传来付二的声音：“少爷我黑进了交警队的监控，没有发现。”
贺朝阳迟迟没有发出声音，付二小声的喊了一句：“少爷？”
“我知道了。”
说完话，贺朝阳挂断，转而回拨给汤圆，等汤圆欢快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的时候，贺朝阳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紧蹙的眉心一下舒展了不少。
“摩西摩西，爹地？”
贺朝阳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只听着电话里汤圆像是在走路，随后是门口被关上的声音，他知道汤圆是回了房间了，才道：“早上的事……”
“爹地你是想问我怎么会知道早上你在盛江大桥发生的事情对吧？”汤圆打断他的话，微微拿开电话看了看上一次的通话时间，“我挂了电话后爹地你应该去查了大桥的监控吧？”
贺朝阳微微挑眉，意外汤圆的聪慧。
“其实很简单啦，爹地你不相信我的话肯定会自己去查的，我不过是站在爹地你的角度上去思考，不过爹地你查得怎么样了？监控出来了吗？”
贺朝阳顿了片刻，才沉声说，“没有。”
耳边立刻响起汤圆欢快的笑声，贺朝阳听他问：“那爹地你相信我了吗？”
贺朝阳很想说没有，但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他说道：“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汤圆就从今天在厨房心脏突然很痛，然后昏倒开始说起，最后才道，“虽然我也觉得很离奇啦，如果爹地你还是不相信的话，妈咪可以为我作证。”
“她也知道？”贺朝阳问。
汤圆老实摇头说：“我不想让她担心，就没说我看到的事情。”
“那你还说她能给你作证。”贺朝阳淡淡道。
“因为我在昏迷的时候喊了四个字，醒来了妈咪还问，不过被我装着听不懂糊弄过去了。”汤圆解释说，“妈咪跟我说，我那时候喊了‘爹地小心’这四个字，然后没多久就醒了。”
贺朝阳再一次沉默了。
即使不想承认，但他内心里深处已经相信了汤圆的话。
可他还是想不通，这么离奇的事情怎么就在汤圆身上出现了，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他的儿子竟然在睡梦中将那一幕亲眼目睹了。
“以前……”贺朝阳半晌后问他，“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汤圆仰脸想了想，伸手挠了挠脸皮：“没有耶！”
贺朝阳沉默。
过了会儿汤圆在电话里小心翼翼的问他，“爹地……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恩，就是很奇怪？”那语气，听得贺朝阳直皱眉头。
他说：“为什么会奇怪。”
“诶？”
“呵。”贺朝阳一声轻笑，却没再开口。
汤圆追问：“‘呵’是什么意思？”
“如果没事我先挂了。”贺朝阳说。
“喂……”
直到电话里传来汤圆错愕的声音，贺朝阳已经拿开手机，另一只手摁了屏幕上的红色键，汤圆的声音也被截断，书房静了下来。
……
被挂了电话的汤圆，好半天才将脸上错愕的表情收起。
“他这是什么意思？”汤圆瞪着眼前的手机，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恨恨的戳着黑了的屏幕，然后有些泄气的把手机扔到一边。
满脸不高兴的汤圆气呼呼的回到客厅，还锤了一下正在沙发上躺着的时九。
“干嘛？”时九一脸莫名其妙，“我哪里又惹你大爷了？”
汤圆嘟着嘴巴，“我不高兴。”随后把自己摔到沙发上，趴在时九旁边。
“你不高兴你打我你就高兴了？”时九无语，“你不高兴自己生闷气去，打我干嘛？别以为我好欺负，我告诉你，我现在比你更不高兴呢。”
汤圆：“……”
他抗议的说：“平时你也没少打我啊，我就小小打了你一下至于么？”
时九闻言就赏了他一巴掌，拍在后背的声音还挺大的，汤圆直接被拍趴下，从小腿到胸口，没有哪里不贴着沙发的。
“喂！”汤圆皱着眉瞪她。
时九冷哼一声，扭头不看他。
“哼。”汤圆也来气，吭哧吭哧的爬下沙发，耷着拖鞋去卧室找钟离了，边跑还边说：“小九妈咪真讨厌！以后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时九闻言嗤了一声，扬声回他：“你说的，到时候别求我跟你说话。”
“哼！”
汤圆回给她的是一声重重的哼气声。
跑去了钟离房间的汤圆重重关上门，对上钟离的视线一张怒气横生的小脸顿时转为委屈，他眨着大大的、眼底还有着水汽的眼睛对钟离喊了一声：“妈咪……”
“怎么啦？”钟离看他这样，立即将手里的衣服放下，冲他张开手，等汤圆扑了过来把他圈住，问道：“又跟你小九妈咪闹脾气了？”
汤圆埋头在她怀里不说话。
钟离见状也不问了，颠颠他的身子笑着说：“她本来就心烦，你还去惹她，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我哪儿有！”汤圆闷闷的声音透着抗议。
“那你生什么闷气？”钟离问他。
汤圆又闭了嘴巴，只用力圈紧钟离的腰，将受了委屈找家长找安慰的小孩形象刻画得生动十足。
钟离失笑。
不到半个小时，生着闷气的汤圆就这么趴在钟离的怀里睡着了，钟离一脸无奈的把他抱上床，再把床上折好的衣服轻手轻脚的放进柜子里，才轻着脚步离开主卧室。
客厅里，时九没有表情的躺在沙发上，一双眼睛没有焦距的盯着天花板，连钟离坐到了她身边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钟离推了她几次，时九才反应过来，抹了把脸从沙发上坐起来。
“想什么呢？”钟离倾身拿了个苹果，在茶几附带的抽屉里找到水果刀，顺口问她，“吃么？”
时九摇头，又问她，“汤圆还生气呢？”
“是啊。”钟离声音里透着笑意，“生着闷气睡着了，那张小脸还难看着呢。”
时九表情有了些笑意，不过没说话。
钟离正低头削皮，没有看到，只好奇的说：“也不知道跟你闹什么，我问也不说，你把他怎么了？”
“没什么，被我拍了一下。”
钟离抬头惊讶，“就这样？”
“是啊。”
钟离说不上话了：“……汤圆怎么越养越娇气了。”
“也不是，”时九突然想起汤圆是接了个电话才回的房间，“估计是在哪里受了委屈吧，在我这里又没得到安慰，气上加气？”
说到后面，时九突然觉得好笑，自己一个人憋了一会，随即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钟离把苹果一分为二，递给她。
时九接过来咬了一口，也不跟钟离分享，一个人在那吃一口苹果又闷闷的笑，直到笑得钟离一脸莫名其妙，想参与又不知道她笑的点是什么，只能瞪着她。
“喂……”钟离一脸无语。
时九吃完最后一口苹果，拍拍手随口的问了句，“你觉得贺朝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钟离因为她的话被呛到，猛咳了好一阵，不自在的说，“怎么突然说到他了。”
“突然想起来就问问呗。”时九用肩膀撞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不知道。”
时九挑眉，“不知道？”这是什么回答？
钟离心虚的东张西望，点头说，“恩，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还是你不想知道？”时九难得强硬的问。
钟离突然站了起来，眼睛到处乱瞟，就是不看时九，她说：“我突然想起来程青要我今天给他回个电话，我先去打电话了。”说完转身就走。
“离离，自欺欺人可不好。”
身后，时九幽幽的声音飘了过来，钟离脚步一顿，又很快离开了客厅，回了自己卧室。
床上，汤圆还睡得好好的，钟离背后贴着门口，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汤圆那张酷似贺朝阳的脸，没跟那男人见过几次面，钟离却清晰的知道他和汤圆不同的地方。
比如那双更深邃的眼睛，那张和汤圆嘟嘟唇相反的薄唇，以及更为瘦削的脸的轮廓。
顺着门板滑到地面上，钟离双手捂着心脏的位置，在这静谧的卧室里，心脏的跳动声清晰得让她觉得可怕，砰砰砰……像是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