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万却是抬手止住了管义,吸了一口气,说道:“无妨,我只是之前用了秘法,暴了许多内气,有点脱力而已!”他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鲜血,脸上闪过一抹嘲弄之色,“这一身都是敌人的血,我未伤分毫!”
管义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笑骂道:“差点被你吓死了,你也快过来一齐帮我把这两人的军服给脱了带走,这两人的性命也不能留!”
司马泯也赶忙上前帮助两人,三人迅速动手将两套军服收起,用一块布包好,然后各自拿上自己的兵器,悄悄地出门离去,临走前,臧万落后两步,趁司马泯不注意,暗暗地取走了那两个士卒的性命。
管义的宅子已经暴露了,迟早会被安原军查到,即使是杀了那两个士卒,也不过是能多拖延片刻而已,所以管义在出门之前,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司马泯一路跟着管义,沉默无言,集中精神,此时他心中也是知道情况紧急,管义怎么走他就跟着走,期间更是碰到了两拨巡逻的士卒,都被三人躲了过去。
行了不多时,走在前面的管义就抬手止住了背后的两人,指了指前面的一幢小宅子,说道:“这里是我之前想到的第二方案,也是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这宅子是我武营一个好兄弟养女人用的,也算隐蔽。就是不知那女人是否在里面,若是还在,恐怕会稍微有点麻烦,所以之前我就没有选则这里。”说着管义便是带着两人朝那宅子走去,司马泯和臧万也是小心跟上。
管义边走边又说道:“这宅子离城中心较近,便于我们观察那里的情形,主公,你们等在这里,我先进去看看,以免不必要的麻烦!”说着,他朝臧万点了下头,就翻墙而入。
司马泯并不知道管义所说的不必要的麻烦是什么,他只是听从管义的话,和臧万在此处等着,过了片刻,墙内却是传来了管义的声音:“主公,可以进来了!”
司马泯被臧万带着,也是直接翻墙而入,却见管义此刻已经放下了他手中的包裹和特制长刀,然后走过来,对着司马泯二人说道:“这里的女人不在,估计是知道我们武营出事了,又怕安原军查到她的头上,所以出去避难了吧,我们也就只在此处暂避一夜,应当也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管义脸上带着微笑,似乎也是为自己三人的好运感到开心。然而臧万却是看到他似乎不经意的朝自己点了一下头,心中立刻了然。
司马泯刚想抬步往里走,管义却是突然拉住他道:“主公,里屋毕竟是女人休息过的地方,我们还是就在这堂上休息一夜便好。”说着,管义又是朝臧万使了一个眼色。
司马泯看了一下两人,却是突然笑了:“子文,没事的,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我省得,大哥曾经教过我!”
管义和臧万却是一惊,对视了一眼,眼中同时露出了复杂之色,心道:“自己这个主公,人虽小,但却是相当果断,只是不知他的心究竟有多狠?”
管义见司马泯识破,便也朗笑一下:“主公理解便好,那我们也就不再议论此事。”转而又是对臧万说道:“大哥,你这身衣服不能再穿着了,我给你去打一盆水来,你把身上的血迹都擦了,然后将那身老汉的衣服换上,我们明日还是要乔装后再行动。”
臧万将自己身上的血渍全都清理了一下,然后回来同两人一起在堂上坐定,开口道:“我刚才又去将高台拆了一遍,只是今日这难度确实颇大,防守的极为严密,甚至还有许多埋伏之人,所以我也只是拆了一小部分,估计他们马上就能修好。”说着,臧万自责地摇了摇头,其实他没说的是,他一时间太过恋战,竟是没有控制住自己,所以到最后只得使出秘法,才得以逃脱。
司马泯却是忽然笑了:“云长,你这拆迁的功夫不厉害啊,以后有机会,我要带小伙伴们和你一起去练练拆迁神功。我跟你讲哦,像这样的台子啊,拆起来是要有讲究的呢,哪里下手最佳,是有考量的,虽然我也不懂,不过我们的大军师苏亮先生却是都知道的,嘿嘿,我跟你说哦,那个石老财办寿宴时倒塌的台子,就是我们干得呢,还有……”
“呃,主公,那个……”管义觉得再让司马泯这么滔滔不绝的说下去,这一夜恐怕是都说不完,立刻打断他到:“石老财……哦不,是司马府,我今夜也去了一趟,还是听我说说那里的情况吧。”
司马泯听管义说道司马府,立刻也是止住了继续说教的念头,聚精会神地看着管义,只听管义说道:“司马府今夜巡逻士卒比昨夜也是增加了数倍,尤其是主院那边,我朝着那边靠了靠,最后被我抓到一个上茅厕的小兵,从他的口中得知,老主公确实是被关在了主院之中,只是徐异今日却是一直都跟老主公待在了一起,我完全没有靠近老主公的机会,不过听那小兵说,老主公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精神也是不错,似乎徐异他们并不担心老主公会逃跑。”
“爹爹……”司马泯小声得念叨着,胖乎乎的稚嫩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落寞得神情,全然不似他之前那种笑哈哈的样子。
见主公流露出的神情,管义和臧万心中也同时闪过了一抹哀伤,臧万叹了一口气:“看来明日的行刑很难被我们阻止,也许,我们也就只剩下最后的一条路了。”
管义也是点点头道:“嗯,我今日白天已经详细得看过了,从司马府到城中心,这座宅子往前几百米的那条主街是必经之路,明日一早,我们便出门,去那条街上的那座酒肆,想必明日南阳城中的所有百姓都会到城中心来,我们便到时候混在人群中,相机行事。”
“那撤退得路线呢,可想好了?”臧万知道管义做事细心,必然也是已经想到了,但是仍旧想要问问明白。
司马泯此时却是站起身,走到了管义给他铺好的,供他休息用得席子上,盘坐了下来了,然后说道:“我要好好修炼了,我明日一定要救出爹爹!”
管义朝着已经闭眼打坐得司马泯看去,眉头却是皱了起来,他向臧万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出客堂,来到了小院。管义轻声说道:“撤退的路线我也已经想好,等会儿我再详细与大哥讨论,只是我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此事却是不便让主公知晓。”说着,管义又是朝角落那边走了几步,声音更低了数分:“我之前一直觉得冰小姐的样子不对,所以此次前去详细打听了下,据那个被我抓住的士卒说,冰小姐之前闹得太厉害,一度想要自杀,但是都被拦了下来,后来有人给她喂了一种药,之后她就一直是我此前看到的那副微笑得表情,再不曾变过!”
“什么?喂了药?喂了何种药?”臧万小声惊呼道。
“那小卒却是也不知晓是什么药,但通过那人的描述,再加上我看过冰小姐的样子,我想到一种可能,但也只是猜测,不敢确定。”管义小声解释,脸上却同时闪过了一抹忧伤的神情。
“是什么?”臧万也是看出了管义凝重的表情,心中一紧,急切想要知晓。
“今生来世草!”管义沉声说道。
臧万一愣,疑惑道:“‘今生来世草’是什么东西,这是种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今生来世草’确切的说是一种植物,但是其配方中的所有其他药材加起来都不值‘今生来世草’的万分之一,所以,这味成药便也是直接被命名为‘今生来世草’!”管义的神情越发的凝重,他接着道:“‘今生来世草’是流传在江湖之中的一种传说中的药物,极其罕见,其主药听说是长在极东之地的海岛上,那里人迹罕至,而且凶险异常,只有一些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才会为了这种价值连城的草药,搏命前往那里。我之所以知道这种东西,却是因为我特别喜欢听那种航海冒险类的故事,所以有幸在一位渔民的口中听过他的描述!”
管义又朝里屋望了望,回头再次压低声音说道:“‘今生来世草’之所以价值连城,是因为服用了这种东西的人,可以在‘今生’看到‘来世’!”
臧万又是发愣,问道:“什么意思?这么玄乎!”
“意思是说,冰小姐服用了这种药物之后,就会一直沉浸在‘来世’的喜悦之中,就如同在做梦一般,直到她醒来为止!”管义顿了顿又说道:“更神奇的是,冰小姐虽然会对外界的事物失去感知,但却仍旧能够如同正常人一般行动,只是那样的行动是能被人控制得,但从表面却是完全看不出来。”
臧万听罢也是一脸震惊,喃喃道:“世上居然还会有如此神奇的东西,世界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啊!”忽然他又惊醒过来:“那如此,冰小姐岂不是会任人摆布?那结果岂非要比凝小姐还要凄惨?”
管义知道臧万会有此反应,在臧万跳起来之前,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冰小姐暂时没事,听说上面的人吩咐过,不准动冰小姐一根寒毛,所以……”
未等管义说完,臧万已经是急切万分:“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冰小姐醒来?”一想到司马冰可能会比司马凝和许琴儿更惨,这让臧万心中按压下来的怒火又有腾燃得趋势。
管义本来刚探听到司马冰的情况之时,心中也是差点按耐不住,想要直接暴起冲进去将司马冰救出来,然而自知无用,即使是能进司马冰的房间,也是没法把她带出司马府的。
“办法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是需要解药,‘今生来世草’却也是奇特无比,解药也是用它来配置的,只不过配药改变了而已,但是我们又能从哪里去找一株‘今生来世草’呢,况且,即使是找到了,我们也没有那毒药的配方,却又如何能配制解药呢?”管义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是无奈得叹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先将冰小姐救出来,然后再想办法慢慢寻找解药?”臧万似是明白了管义的意思,询问道。
“嗯,其实我的想法是,明日老主公行刑之地必然是守卫森严,高手云集,即使是拼命,我们成功的机会也实在是不大,倒不如我们到时候悄悄得潜进司马府,将冰小姐给救走!”管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臧万却是看了看司马泯的方向,狐疑地说道:“可是主公会放弃救老主公吗?”
“不会!”管义淡然道。
“那我们该如何说服他?”臧万又是疑惑起来。
管义却是没有回答,只是漠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次日一早,天光大亮,司马泯睁开了眼睛,他打坐了一夜,也是觉得神清气爽。虽然打坐并不是修习内气的手段,但却也是必不可少得,尤其是进入了武圣境之后,打坐更是积累自身武意的主要手段,所以从小,司马集已经教授司马泯学会打坐,体会自身的奥妙,和天地的奥妙,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懂得人一下就懂,不懂的人永远抓不住,这就是所谓的灵性,或者说是天赋!
司马泯已经听到了管义和臧万起身的动静,所以他也是跟着站起了身,走到院外,正好看见管义在整理东西,他今天要给他们三人乔装,所以三人必须都得要早做准备。
管义和臧万见到司马泯出来,刚要上前见礼,却被司马泯抬手制止了,只听司马泯说道:“以后我们三人之间就不要有什么繁琐的礼数了,我们快些化好妆,早点出发。”说完,司马泯坐到了一张石凳上,等在管义来给他上妆。
管义和臧万也是看出了今日的司马泯似乎有所不同,但却是说不清楚,只觉得好像是比昨日长大了不少,但又像是错觉。
臧万那起了自己的长戟,继续练他的那套戟法,这是他每日必修的功课,风雨不辍,管义则是直接给司马泯上妆,司马泯也是十分的配合,坐在那边一动不动。
管义已经不是第一次给他们乔装了,所以动作极快,很快,三人均都是打扮完毕,然后就走出了门去,他们将三柄武器用布紧紧得裹了起来,然后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又随身携带了三把短刃,才慢慢地走到了之前已经看好的那座酒楼之中。
此时的酒楼已经是人满为患,三人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便坐了下来,管义点了几样小菜和一壶酒之后,便是将目光放向了窗外。
他们此时的座位却是非常好,可以清楚的看到大街上的情形,也可以望见城中心的那座高台。
司马泯此时心中其实有一点点的紧张,也有一点点兴奋,更多得却是莫名的冲动,他想要早点见到自己的父亲,他心中也是打定了主意,就算今天拼上性命,也要救自己的爹爹。虽然他也知道,这肯定极度的危险,他不愿连累身旁的管义和臧万丢了性命,可是他却又是没法,因为如果不让他们两个帮忙,那自己成功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他虽然小,其实他都懂,只是,他不说。
小菜上来了,司马泯没有犹豫,直接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他必须要保持好自己的体力,他也没有忘记他现在乔装的美女角色,所以也只是细嚼慢咽,但是速度却依旧不慢。
管义也给臧万斟满了一杯酒,管义之所以会点一壶酒,一是为了大战之前行气活血,二却是因为,也许这将是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顿酒了,而且管义素知臧万好酒,可自从南阳事变以来,臧万却是滴酒未沾,却是难为他了。
臧万提起手中的酒杯,对着管义,小声说道:“子文,我们虽然说曾发誓结为异姓兄弟,但却没有饮过歃血酒,此酒却是来得及时,子文以为如何啊,哈哈!”
管义也是呵呵笑道:“哈哈,我也正有此意。”说着他轻轻咬破手指,往臧万的酒杯中滴了一滴鲜血,臧万也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往酒杯滴了一滴,然后自饮半杯,再给管义饮半杯,两人至此就是真正的异姓兄弟了。
司马泯却是不顾他们,只管自己吃菜,他之前已经努力过,想要参加结义,却被两人果断拒绝了,所以他现在也是无动于衷。至于酒,他也想喝,因为自己从来没喝过,但是现在却绝不是喝酒的时候,他要保持最好的状态,不能有任何的失误。
三人一同吃着酒菜,但心神却是一直放在了大街之上。过了好半晌,快接近正午时分,远处才传来了清晰可闻的车轴滚动之声,三人朝远处望去,却见一辆囚车,缓缓得向他们这边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