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之事乃皇上钦定,下臣怎会知晓”
“是么”凤眸流转,公主冷冷一语,“那你为何不让晟熙去北周迎娶柳湘湘,倘若国栋泉下有知,定不会放过你这可敬可的义弟”
那人还想说什么,“您”
公主优雅转,疾步离开,不忘抛下一句,“本宫没那么多闲工夫听你讲些陈年旧事,若有机会进宫,就去劝劝尹君,她除了指望你,还能指望谁”
登车回府,一路,我默默无语
公主哀叹声声,“孩子,今之事”
我抬眸凝望,等着她往下说,谁知没了下文
末了,她才语重心长一语,“林,你涉世未深,道行尚浅,不知人心险恶今后,无论是宫中,还是府里,都要慎思,慎言,慎行――阖上眼睛,捂住耳朵,闭紧嘴巴;装没看到,装没听见,装不知道这才是人生在世的存亡之道”
近几,北周使节来访,为宣帝陈子安献上世间罕有的名驹――的卢
古语有云,的卢一出,天下大安
得此珍宝,龙颜大悦,召集皇亲贵戚齐聚宫中驭马超一睹宝马良驹的风采
华盖庄重,宝扇雍容,旌旗飘扬,鼓声震天,受邀嘉宾皆盛装出席
在我眼里,这不是简单的试马仪式,更似一场奢华的皇室聚会
位居公主侧,我目不转瞬凝望场下围栏中圈住的的卢宝马,它碧眼青鬃,毛如霜纨,颈线优美,轻快灵活,令人怦然心动,不喟叹,“不知何人能够驾驭它”
鼓声骤停,只听黄门内侍唱道,“北周使节李任伟觐见大陈宣帝陛下”
话音未落,一胡服窄袖袍,脚蹬软皮靴的男子躬而至,单膝跪地,“恭请皇上试马”
皇上含笑点头,侧首望向旁的贵妃,“广漪,你说朕该试试么”
贵妃缓缓抬眸,瞥向居皇上另一侧的吴后,莞尔浅笑,“的卢乃大安之兆,更是世间罕有的稀世良驹,皇上不试,何人敢试”
“是么”吴后柳眉一蹙,面露寒霜,“胡人胡马,子极烈极野,要是伤到陛下就不好了,还是找人代试为妙”
话音刚落,太子陈烨上前一步,拱手施礼,“儿臣愿代父皇试马”
“烨儿”吴后瞪他一眼,厉声喝断,“你骑术不精,还不快退下”
被母亲当众责备,陈烨有些不服气,丑陋的面孔狰狞扭曲,“母后,您怎能灭孩儿威风,长他人志气”
明眼人一看就能知晓皇后的深意,她千方百计为太子的安闻想,才会这般说辞,可惜陈烨毫不领,执意要试,贵妃掩唇而笑,声道,“既然太子一心想试,让他试试又何妨”
“你”吴后忿然起,怒指斥骂,“jiàn)人,你要祸害大陈到什么时候”
“够了”陈子安沉了脸,将手中的金樽狠狠砸在桌案上,“烨儿要试就让他试,朕的天下,大陈的江山迟早都是他的”
皇上金口玉言,陈烨得了圣旨,满心欣喜,步下台阶,从驯马师手中接过紫藤软鞭,一跃而上,谁知
那神马良驹似乎有灵,陌生人碰它,驾驭它,自然不愿意,一气扬蹄乱蹦乱踢,几近要将背上所骑之人掀下地来
“太子下,小心啊”在场众人一阵惊呼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烨惊出一冷汗,他紧紧挽住缰绳,不敢撒手,面色吓得惨白如纸
一声怒嘶长鸣,的卢将陈烨甩了下来
“烨儿”吴后一声疾呼,快步冲下台阶
正当此时,马儿再次扬蹄,踏向跌伏在地的陈烨
“嘘”一阵悠长而急促的口哨声响起,穿黑衣的北周侍从冲上前来,死命拽住缰绳,厉声喝道,“的卢,的卢”
顿时,狂躁的马儿安静下来,温顺如绵羊,俯下子,跪在那人脚畔
“好手段”耳边响起拍掌声,只听闵知行赞道,“周人擅马,果然名不虚传”
脸上蹭破了大块皮,陈烨徐徐爬起,一脸恨色,吼嚷道,“快拿刀来,本宫今定要宰了这畜生”
“太子下何须动怒,与畜生一般见识”闵太师温言而笑,欠道,“恳请陛下将此马赐予老臣”
皇上一愣,随即笑叹,“既是闵卿想要,朕就忍痛割,赐予你了”
并不叩拜谢恩,他轻低了头,淡淡一句,“老臣谢皇上圣恩”
扶着陈烨回到皇上旁,吴后没了好脸色,怒气腾腾bī)视着贵妃,一双眸眼赤红无比,仿佛要滴出血水,似乎在暗指――太子堕马是由北周使节一手策划
“永乐郡主”闵知行兀然唤我,和颜悦色,“方才,老臣听闻您说――不知何人能够驾驭此马,不知是否有兴趣一试”
语惊四座,在场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我,这让我不知所措,想试又不敢试,战战兢兢道,“我,我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敢”
话未说完,他已起来到面前,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我怔了怔,居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想都不曾多想,立刻将手交到他的掌心
“有胆识”他笑了,饶有兴趣睨望,牵过我的手引到另一年轻男子面前,“晟熙,不妨陪郡主试一试”
还弄不清状况与企图,我已懵懵懂懂被闵知行推到那人面前
一双乌亮的眸子,熠熠生辉,年轻男子低低言语,“太师,这怕是不妥”
“怕什么”闵知行泰然自得,一脸轻松道,“谁不知尹晟熙最善弓箭骑”
原来他就是辅国将军尹晟熙,我抬眸上下打量,不暗叹,原来他是这般年轻轮廓如斧削,浓眉飞扬,一件暗纹云锦绣袍衬出他颀长的形
耳畔,有温温的男子语声响起,“小儿少不经事,闵太师何必难为他”
那声音很熟悉,是
蓦地回首,一张颇为面熟的脸映入眼中
是他正是前几在紫金山见过的男人
见有人出面为尹晟熙打圆超闵太师更加不依不饶,冷声言笑,“此言差矣,众人皆知尹氏一门忠烈,虎父无犬子,太尉又何须妄自菲薄呢”
一个是太师,一个是太尉,针尖对麦芒,望着他俩冷意十足的眼神,心头突然一寒,只觉一股浓重的火药味迎面袭来,暗自琢磨――他们该不会打起来吧闵知行这老狐狸,这哪里是试马,分明是别有用心,醉翁之意不在酒矣
可转念一想,坐山观虎斗,不亦说乎艾心中的小九九,噼里啪啦算得极快,两人最好打起来,能够借他人之手报仇雪恨,何尝不是一件快事
局面很混乱,大长公主瞥眼向皇上望去,消他能出面说句话,可是他仿佛司空见惯,连看都不愿看他们一眼,一味与贵妃亲的调笑
半晌没人理睬,不愿如同咸鱼干被晾晒在众人眼皮之下,我轻声一句,“请问,究竟有没有人陪我试马,如若没有,林愿独自一试”
“林”大长公主拂袖站起,疾呼,“别去,很危险”
勾唇朝她笑笑,自信满满,“母亲,相信我,我可以”
快步奔下台阶,黑衣侍从双手奉上马鞭,我嫣然一笑,“不需要鞭子”
那人一愣,猛然抬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涅
四目相顾,我愕然
那人也拥有一双琥珀星眸,眸光很熟悉,很温暖,仿佛见过一般
相似的琥珀明眸,我脱口而出,“钟”
可细细端详之后,却失望发觉,他不是钟煦
下一刻,心中无波无澜,轻声相问,“你叫它的卢,对么”
那人低眉顺眼,恭敬答道,“是”。
“那就好”我微微勾唇笑了,拎起宽大的裙摆,小心翼翼靠近它,伸手捋了捋油亮顺滑的鬃毛,揽住它的脖颈,小声叮咛,“的卢,你最乖,让我骑一次,就一次,好么”
的卢好似通灵,居然长嘶一声,点了点头,屈膝朝我跪下。
这一举动让在场众人目瞪口呆,那北周使节李任伟更为夸张,如中邪般伏地,叩头不止
“你很棒”黑衣侍者含笑深望,赞道,“的卢一出,天下大安,神女再世”
我莞尔,温文谦逊,“神女再世不敢当,只想与它交朋友”
蹬住马镫,带紧缰绳,伸手扶我上马,随着他短促的口哨,的卢扬蹄飞奔,绕场一周
猎猎长风呼啸,卷起裙裾飞扬,太喜欢这般飞翔的感觉
“好了,快下来”大长公主立在台阶上,一脸焦灼,“策马扬鞭很危险”
母亲在的,我也不好骑得太久,无奈驻了马,将缰绳还到黑衣侍从手中,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他低语轻言,“你叫什么”
我抬首望他,笑意正浓,“真是贵人多忘事,方才你还说我是神女再世呢”
他幽幽一笑,眼中溢满华光,“原来如此,好个神女阿明,再次相见时,记得叫我阿明”
敛起衣袖,轻拂上的尘土,回到大长公主边,皇上开怀大笑,“巾帼不让须眉,轻而易举驾驭神马灵驹,真是女中豪杰,比朕的烨儿要强许多呢”
接过话茬,闵太师缓缓拍掌,“难得年轻女子有如此高超骑术,老臣借花献佛,将的卢转赠永乐郡主”
自从得了的卢,我如获至宝,经常遛马,满街乱逛
可大长公主却不太喜欢,几次三番吩咐秀芬姑姑教我礼仪规矩,还时常在我面前念叨――林要成为大陈最美丽的花朵,最耀眼的宝石
每每闻之,我总会不寒而栗,感觉那温婉的笑容背后似乎深藏着不能示人的谋与秘密
转眼便是八月,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将至
这黄昏,皇上在御花园中举办桂花筵,邀大长公主入宫同乐,我也随着去了
素来不喜人多,我撇开众人,借月色,独自漫步碧树花海之中
清辉如水,郁郁天香扑面,饮枝头银黄橙红,随手折来一枝,置于鼻尖轻嗅,“月夜明,冷露无声湿桂花”
忽而,有人对上,“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好一句“不知秋思落谁家”
伴着步摇环佩叮当,空灵异香浮起,我茫然回首,只见贵妃袅袅而至
陪同大长公主入宫的次数多了,渐渐也与宫中的妃嫔熟识,这位贵妃就是北周文帝的妹妹宜川公主,名唤宗广漪,是陈子安最最宠的妃子
俯行礼,却被她拦赚“都是自家人,永乐郡主无需见外”
不知为何,我兀然一句,“娘娘为何不去欣赏歌舞”
她莞尔一笑,凝了娥眉,“你不是也没去么”
有些尴尬,不自然低下头,“我宁愿静下心来誊抄佛经,也不愿去人多的地方”
牵过我的手,细细摩挲,她轻柔相问,“今年多大了”
她的手很软,十指纤纤如同细嫩的葱尖,却清寒无比
随口应道,“我十四了”
她巧笑嫣然,耳上坠着的一双明月珠,熠熠闪光,“本宫十四岁时,也喜欢一人独处,可遇到他之后,就等你遇到喜欢的人,也就不愿再寂寞独处了”
不曾料想她会说这些,我诧异望向她那琥珀色的眸子,轻声一笑,“喜欢的人您也有喜欢的人,那人是皇上么”
无奈摇头,几许寒凉笑意掠过唇角,她答得恍惚,“本宫喜欢的人只会在梦中出现,一晃过了很多年,他的容貌早已模糊记不清”
抬首望月,分外皎洁明亮,我喃喃自语,仿佛自说自听,“每逢佳节倍思亲,我时常会梦见一个人,他很温暖,很坚毅,又很淘气与他一起时,讨厌他;不见他时,又想念他他有一双明眸,是琥珀色”
“琥珀色”宗贵妃一惊,随即笑了,“本宫明白了,相信你们终会再见”
饮宴欢畅,丝竹婉转,歌舞翩然,我却丝毫提不起兴致,木然垂首端坐在大长公主侧
方才皇上颁下圣旨,加封林无尘为荣兴郡王,即动前往北周,迎娶名门淑媛柳湘湘
圣意难违,他终究还是要去,终究逃不过一颗棋子的命运
席间,有人敬酒,执壶自斟,一不留神,斟得太满,美酒溢了出来,溅湿了衣襟衣袖
敬酒之人柔柔低语,“郡主,有心事”
我一愣,痴痴望去,他低着头,辨不清容貌,声音却万分熟悉,“你是”
猛然抬首,一双漾着柔蜜意的琥珀明眸嵌入眼底,他微扬唇角,“妍妍,别来无恙”
是钟煦,我欣喜若狂,差点惊呼出声,弄不清他为何会在宫中出现
“嘘”他点了点唇,示意我小声,持杯相碰,轻言一句,“后午时,望江楼,不见不散,我”
话未说完,只见闵知行朝桌边走来,钟煦微微侧,若无其事地走开了,仿佛压根就不认识我一般
闵太师敛袖在大长公主畔坐下,压低声音道,“尘儿荣升郡王,我这做姨丈的也觉脸上有光啊”
“你少来一”公主重重一掌拍向几案,正色道,“本宫宁愿尘儿出家为僧,也不愿他做什么荣兴郡王”
“子芸,你会那么好心”说着,闵太师意味深长瞥我一眼,“如若那样,就不会将极清极净极纯的孩子弄到宫里来,殊不知有命入宫,无命出宫”
公主微眯一双凤眸,若有所思相望,眸光之中似乎隐着万千根细小毒针,“太师有话不妨直说,何须拐弯抹角”
闵知行缓缓站起,笑意深浓,“好久没有品尝你煮的茗茶了,不妨来府中坐坐,共叙当年谊”
冷眉一横,语声寒凉,公主断然拒绝,“本宫没空”
“是么”他俯下子,挑衅般bī)视,“忘了告诉你,明是子茜的忌,想必你一定会来”
筵席直至深夜才散,经不住皇上与宗贵妃的再三挽留,大长公主终于同意让我在宫中多住几,并留下秀芬姑姑陪我做伴
凤澜是大长公主从前的寝,其中的陈设布置一直未变,与她出嫁前一模一样
夜来风急,拂动碧玉珠帘,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我斜倚榻上,静静思量方才钟煦的话,一时有些恍惚,无数疑问笼上心头――皇宫戒备森严,他是如何混进来的,又预备如何出去,难道他他约我去望江楼,又有何深意
姑姑缓步而至,将我扶起,“郡主,夜深,该歇了”
顺从地跟着她去了内寝,更衣上,刚要躺下,陡然瞟见墙上的仕女图,请问一句,“画上之人是母亲么”
姑姑笑道,“是,那是大长公主最珍的画”
我指了指画卷右侧云鬓高髻花容月貌的女子,“旁边那人呢”
“那位是皇上的亲妹妹,南平公主”
不知为何,我冲口而出,“她是子茜么”
姑姑一怔,面露惊色,“您为何会知晓”
“上面不是写着呢――赠子芸,子茜”
姑姑瞧了瞧,随即微笑,“哦,原来如此”
好奇心作祟,指着画中的下款,没完没了地问道,“那子佑呢,子佑又是何人”
“郡主”姑姑面色骤变,慌忙用手捂住我的嘴,厉声道,“在宫中,千万不可提子佑二字,这是忌,要杀头的”
秀芬姑姑的话令人费解,难道提及一个陌生的名字就会砍头掉脑袋
夜深沉,翻来覆去睡不着,似乎隐着许多烦心事,却又说不清是何事
一缕空灵的箫声随风而至,心陡然一沉――那是他,林无尘
披上外袍,赤着双足,疾步朝外跑去
晚风拂着袂袖哗哗作响,赤脚踩在青石地砖上透心寒凉,我管不了那么多,只想快点见到无尘
廊下立柱之畔,倚着一抹浓重的黑影,我一声疾呼,“无尘”
一声无尘惊动那抹黑影,有人随即跪下,恭敬禀道,“扰了郡主清梦,末将该死”
借了清凄月色,方才看清那人一铁甲,戎装佩剑,并非白衣翩然的林无尘,不问道,“你,你是”
俯行礼,他垂首答道,“末将尹晟熙”
是他――驭马场上,那位年轻的辅国将军
欠了欠子,我淡淡而笑,“原来是尹将军,林见过你的画儿,一扁舟一老者一支修竹一壶残酒,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很美,很有意境”
他笑了,云淡风轻,眼神异常温柔,“原来是您,那评画之人”
宫中历来有规矩,男子不得随意出入内廷,我不解问道,“夜深了,你为何还留于此处”
他压低语声,“皇上屡屡被梦魇困扰,特地传召十六卫将领入宫镇守,末将被派来守卫凤澜”
“原来如此”我含笑点头,颇为俏皮道,“还以为你深夜进宫图谋不轨,私会某位妃嫔娘娘呢”
他一听,顿时涨红了脸,屈膝跪下,支支吾吾道,“末将不敢”
“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跪了”轻轻抬了抬手,示意他起,“只是一句玩笑话,何必那么紧张,反正睡不着,不如你陪我说说话”
他垂眸低首,不敢看我,低低言语,“这,这怕是不妥”
“怕什么,你是来守卫我的,理应尽职尽责”说着倚靠廊柱坐下,抱住双膝,用裙摆掩了双足
这细微的动作还是被他看在眼里,尹晟熙幽幽一句,“秋露寒凉,您未穿鞋,会着凉的”
我笑了,转眸瞥向他,“你倒是很细心,可谓心细如尘,很是难得初见那幅江雪图时,眼前一亮,不会想究竟何人有如此澹泊的心境,宛若清泉流水,不曾沾染一丝一毫尘埃;后来,皇上说那画是由辅国将军绘制,我心里又思索,那位将军一定是位白发白须的老者;最终,在驭马场遇见你,这才知晓原来大陈的辅国将军如此年轻,如此意气风发”
羞赧一笑,他悄悄抬眼瞧我,仅是一瞬,复而低了头,“郡主见笑了,那画是”
不等尹晟熙说完,后传来秀芬姑姑焦急的语声,见我赤足坐在寒凉的石地上,她慌忙将我扶起,嗔怪道,“郡主,夜凉露重,您怎么在这儿吹风”
一副满不在乎的涅,我轻巧答道,“只不过与辅国将军闲聊几句,何须大惊小怪”
姑姑冷眼望向尹晟熙,颇为不悦,“夜深人静,男女有别,还请郡主快些回宫安寝”
“不,我还想请他喝杯茶”
“不需要”姑姑断然拒绝,一把拽过我的手,不由分说将我拉走
听了这话,尹晟熙一脸哀然,我分辩,却被姑姑阻止,且搬出母亲的名号,“大长公主一定不消您与姓尹的来往”
这
我愕然,难道她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怨,解不开心中的仇
一夜,辗转无眠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第一时间冲出凤澜,知尹晟熙是否还在原地守望,可惜他早已不在
“郡主”秀芬姑姑替我披上外袍,柔语道,“方才大长公主遣人传话,让您去太师府,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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