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在八月十五，黄道吉日，宜嫁娶。最重要的是，秋素雅的生辰就在当天，及笄大礼自然是免了，婚礼才是头等大事。

算算日子已经没几天了，秋素雅一边在心里抱怨时间太赶，一边还得应付宫里来的教习嬷嬷。至于这些嬷嬷是干什么的，她一时也没搞明白。所幸慧娘已经有所好转，大抵是听说了这桩婚事，而且自己也会跟着进东宫，到时就有机会见到亲生女儿，如此，她心里也就自然舒坦了。

这日午后，两个教习嬷嬷又来扰她静休，一个长得微胖，看上去倒也慈眉善目，另一个有些干瘦，两只三角眼瞪着贼溜的光，秋素雅果断把目光落在胖嬷嬷身上。

瘦嬷嬷却更像个管事的，她向秋素雅行礼，谄媚地笑了笑：“小姐，离婚期已经不到三天了，我们的时间有限，还是尽快开始学习吧。”

“学习？学什么？”其实秋素雅心里也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只是不太确定。

一旁的慧娘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自然是夫妻之间的行房礼仪了。”

秋素雅尴尬地笑了笑：“这……也要学？”

胖嬷嬷解释道：“那是自然。小姐虽是千金之躯，可太子毕竟不是寻常男子，若不事先好好学一学，到时候难免手足无措，不但会引得太子不悦，小姐今后的日子恐怕也会不好过的。”

秋素雅真想哭：“有……有那么严重吗？”

慧娘摸了摸她的头发，宽慰道：“别紧张，事先有个准备总是好的。”

素雅涨的脸色通红，拽着慧娘的衣角小声说：“可是我……慧娘，要不然你教我吧。她们……我实在是……”

慧娘看着她娇羞的小模样，不禁噗嗤一笑：“好好好！谁让咱们家小姐脸皮薄呢！”说着她起身对两个嬷嬷道，“两位大姐，要不你们先回去吧！这事交给我。”

俩嬷嬷面面相觑。

慧娘笑呵呵，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当过娘，这事儿多少懂一些。”

俩嬷嬷没辙，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秋素雅看她们走远，连忙过去把门关上，严严实实地栓好，这才大口地喘气。

慧娘看着她，又忍不住笑了：“你这丫头！怎么跟作贼似的？”

素雅的小脸还透着红晕，她走过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慧娘：“我……可不可以不学呀？”

慧娘却严肃地摇摇头：“你若不学，等到洞房花烛夜，你怎么应付？”

“我……”素雅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婚事对她而言本身就是假的，可她却不得不学这些尴尬的礼仪去讨好那个男人，这样不是适得其反吗？她的目的是要让他对自己失去兴趣，这样她才能毫无顾忌地逃跑。

“好了好了！慧娘知道你脸皮薄！表面上装装也就行了，等嫁过去，你若还这么扭扭捏捏，太子该不高兴了！”

秋素雅赌气说：“你还是去教苏落吧！她比我更想讨太子欢喜呢！我可没那么犯贱！”

慧娘又好气又好笑：“这怎么能叫犯贱呢？照你这么说，那些成了家的女人，包括我，都是贱人咯？”

素雅知道她在说笑，可还是不敢再说了，和慧娘比起来，她这点事算什么呢？

“至于苏落……”说到这儿，慧娘叹了口气，“她和你不一样，她是妾。洞房之夜，太子是不会去她那儿的，只有等太子哪天想起她来，她才有机会侍寝。”

“是吗？那她真可怜。”素雅心里有些难过，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慧娘却微微一笑：“不过也没什么，毕竟嫁的是太子，荣华富贵是不用愁的，我还是得感激上苍！”

素雅牵起她的手，看着她已经微微斑白的鬓角，明明还很年轻，身体却已衰老成这般，素雅心疼不已：“慧娘，你的后半辈子也不用愁了。我答应你，会把苏落当亲妹妹一样，我们将来一起孝敬你！好不好？”

慧娘的眼角湿了，哽咽道：“好……好……”

如果真能这样，那该多好？

有那么一瞬间，秋素雅觉得自己真的太自私了，为了自己能够逍遥快活，居然可以什么都不顾。可一想到那幽幽深宫，她就感到无比惧怕。她的丈夫是太子，将来是大王，后宫佳丽三千，各妃各嫔为了争宠定然费劲心机，即便她想独善其身也是枉然，何况每日静观他和别的女子欢好，又是何种悲凉？

还是逃吧！逃到天涯海角！逃到王权企及不到的地方！

笑看江湖风起云落，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