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了这道栅栏，你们的安全不必担心。城门只需打开片刻，我们进去后你们可以继续关上，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危险。”

就隔着一道城门，风玫觉得自己的心竟意外的平静。这一路而来纷杂的情绪，不受控制的阴郁，全部回归平静。

站在这里，她才发现，其实没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只要她愿意跨出那一步。

现在禾见城外的栅栏都是特制的，除了城门这里以及其他有城墙的地方，其他地方全部都是这种栅栏进行封锁，所以，这一次，没人出声反对。

但是，还是有些犹豫。

这次倒是出于对风玫与夜九翎的身份的考虑，地方官员犹豫一下开口：“国师，陛下，你们不能身犯险啊。”

风玫目光落在他身上，唇角一勾：“赵大人放心，就算我等真的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帝都也不会来究你的责的。”

看着赵大人被戳破心思窘迫通红的脸，她加重的语气，“但是，现在你再继续违抗命令，本座现在就能罚了你！”

话到这里，识相的自然都不会再说什么。

“国师恕罪。”赵大人一脸诚惶诚恐地让人开了城门。

在城门缓缓打开之际，风玫再次开了口：“禾见城外本就算不得安全之地，竟然还聚集着如此多的百姓……赵大人，一日之内，将所有普通百姓疏散出去，安顿好。”

有能力跑的，早就跑了，现在留下来的，都是一些贫苦百姓，没有钱财跑路，若是离开家，没有因瘟疫而死，怕是要饿死在路上了。

此时听到她这话，不知谁说了一句“国师在上，福寿天齐”，随后周围的百姓均向她跪拜——

“国师在上，福寿天齐。”

风玫：“……”突然就有了一种误入邪教的错觉，而她还是邪教的头领。

此时城门已经打开，不能说是打开，甚至可以说是被人撞开的。

城门刚刚开一条缝隙，便被人从里面撞开，开城门的人反应灵敏地退出了栅栏，并快速将栅栏封死。而城内，冲出一群，不，是数十人。

说冲出来的是人，乍一看，却给人三分是人，七分是鬼的感觉。

这数十人均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外面的人哗然一声，乍然失色，均往后退去。

让人惊恐的不是这些人看起来多么狼狈，而是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均泛着黑色，乍看如烟熏过一般。

之前皇宫有派御医前来，做出的笔录中有提到：染疾者，初如风寒，冷热交替，浑身乏力，复饮食渐少，迅速削瘦，形销骨立如鬼皮包骨。以掌心为始，皮肤泛黑，如烟熏色，渐扩散，待全身乌黑，生机皆灭。

现在这些人都是染病者。

冲出城门后，他们直直往栅栏奔去，以势要冲出来的迳头，竟完全无视栅栏上的倒刺铁钩——

即便是死，他们也要死在城外，而不是城内的绝地。

那一双双空洞的眸子只传达出这一个信息。

这是风玫，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想过他们会要出城，却从未想过他们会不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