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无声息地袭来。

精灵们消沉至极，监狱里静得诡异，巡查的海盗少了许多，剩下只是的慵懒地巡视几圈，就休息喝汽油去了。

一个海盗在走之前向一些牢房里瞟了两眼。只见那些精灵像没有生气的木偶一样，低垂着脑袋，呆滞地望着地面，目光黯淡。

估计是他们知道昨天被抓走的精灵是谁，无心抵抗了…

海盗收回目光，放心地去休息了。

……

一个通体棕色的精灵静静地倚靠在墙边，其他精灵的颓废似乎感染了他。卡茨很挣扎、犹豫。因为有一个艰难的选择摆在他面前：

是再拼一把带大家逃出去，还是继续坐以待毙？

后者的结果自然不用想。然而……

前者成功的可能性至多连百分之一都达不到。海盗监狱的守卫严密，即使通过铁门的控制器离开监牢，也有海盗和强大的变异精灵守卫，他们怎么逃得了？

之前他与艾比，吉嘟和多特的失败经验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他有些害怕了……

卡茨不是盖亚，他没有力量，他保护不了任何人，甚至他自己！

与海盗和变异精灵战斗，根本就是送命！

他垂下头，目光又一次落在掌心的控制器上，安静地看着它良久。猛然一咬牙，紧抓住这个铁块，想一把将它扔到对面墙上，刚举起又忽然泄气了。沉淀的痛苦遽然涌上来。

为什么要把这个选择交给自己呢？

弱者没有任何权利决定他人的生死！……

卡茨痛苦地抱着脑袋，声音微弱地喊着一些熟悉的名称：怀特星、拉利、布莱克、盖亚，还有……

晶莹的泪花滴落在地上，倒映出他瘦小的身影。

因为弱小，怀特星被海盗轻易侵占；因为弱小，他们成为奴隶，任人宰割；因为弱小，只有布莱克保护自己，却在他有危险时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弱小，只能眼睁睁看着盖亚被带走，无能为力；因为弱小，他们反抗失败，吉嘟、多特、艾比才会……

到现在，他仍然那么弱小，连一个决定都做不了。

“我是一个懦夫，救不了任何人…”

他低微沙哑地声音微小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控制器脱手砸落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哐当”声。

他蜷曲着身体，双手紧紧抓住头顶的耳朵，脑袋埋在膝盖前，把自己缩得不能再小。

盖亚拼命争取的机会交给他不是等于将一切努力荒废吗？

忽然，一个方方硬硬的东西触碰到他的手臂，卡茨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随之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卡茨哥哥…别哭。”

一颗绿色小光球亮起来，温暖的绿光照在卡茨的身上。

这样的场景如此似曾相识。

在柔和的光芒中他缓缓抬起头，浸满泪水的棕色眼眸正好对上符娅翠绿的大眼睛。符娅见卡茨抬头，露出安慰的笑脸：

“卡茨哥哥，不要伤心啦，盖亚哥哥是好精灵呢，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个阳光一般的笑容与第一次他和盖亚见到她时一样，很温暖。这个场景的确似曾相识，那时是卡茨点亮一颗光球为符娅驱散身边的黑暗，这次是符娅点亮光球为卡茨驱散内心的阴影…

她天真单纯所以善良真挚，盖亚也是，所以他们才能融化卡茨心中的冰雪。

带给他勇气与信心。

盖亚热情坚定的火红眼瞳又闪现在卡茨面前，一个满腔热血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保护符娅，相信你！”

“我讨厌只会自暴自弃的精灵！”

……

他相信你啊，颓废有什么用？

……

看着符娅充满担忧的眼睛，她的左手上握着那个控制器，右手上悬浮着一颗温暖的光球，卡茨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声：谢谢。

拭去眼泪，微笑着站起来：“是啊，盖亚不会那么容易堕落的。”话未毕，他停了停后，声音更加高昂，似乎在鼓舞自己，接着说道：

“我们去救他！”他说话的同时，眼中的犹豫、挣扎化为异样的坚定。

符娅惊讶地望着卡茨，片刻后她反应过来，欢喜地回答他：“嗯，我们去救盖亚哥哥！”

只要唤回盖亚，一切依然有希望！

看着符娅欣喜的样子，他默默地决定：

一定会保护符娅，送她回家…

……

因为环境的寂静，卡茨和符娅的声音无阻碍地传入周围监牢的精灵的耳朵里。

他们惊异地抬头寻找声源，当发现是两个初级的小家伙时，又失望地垂下头。

凭他们，能做什么？

卡茨注意到其他精灵的变化，更坚决了逃出去的信念。

他们和他一样有逃离这里的希望，只是因为害怕失败，没有抵抗的勇气。卡茨的确不能决定他们的生死，但他们自己可以。

在这里等待“死亡”，还不如搏手一拼。不管希望再小，只要方向正确，不管前方等待他们的是生是死，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希望。

“没关系…”

即使没有精灵站出来，他也要去救盖亚，令可死…

……

突然，一个沙哑又带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从旁边的监牢里传来：

“你们…想救昨天被带走的实验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