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瞧瞧我先前是怎么说来着,玉丫头跟母亲真真是极投缘,即便人在绵延,心里呀,也是惦记着的。”
太太似乎从刚刚情绪中脱离出来了,面上也有了些笑容。
曼玉特别腼腆的也露出笑容,似是太太谬赞了。
“玉儿,我知你是个懂事的,不过,那份嫁妆既然是谢家赠与你了,便是你的东西,我想,你祖母也不会愿意收下的。”
叶向慕先是在心里赞叹了一下曼玉的大度和气量,然后便否决了曼玉的决定。
一来就是他所说的,虽然嫁妆曾经是叶老夫人的,但后来便赠给了谢家,谢家的长辈做出的决定,他们不好随意更改。
二来……,则是叶向慕的私心了。
叶曼玉当年还那么小,一个人前往绵延,一待就是数年,未能在自己面前承欢膝下不说,更是险些就回不来了。
她脖子上的伤疤,颜色虽浅,却刺得他这个父亲眼睛都疼。
这就是他真心想要护她一生的女儿,自己究竟为曼玉做了什么?
所以至少,他要让曼玉日后风风光光十里红妆地从府里嫁出去!
内宅庶务这会儿还在太太的手里,曼玉还有叶曼璟这个嫡出的姐姐,按规制,嫁妆是不能越过叶曼璟的。
这即便是叶向慕,也不好任意为之。
然而谢家赠给曼玉的这笔嫁妆,则是可以另说的,那不是叶家为她置办的,那是曼玉应得的,叶向慕断断不会同意让太太去染指。
“老爷。瞧您说的,母亲这些日子心心惦念的,不就是玉丫头吗,难得玉丫头也有这番心意,母亲还不高兴坏了,兴许呀,这身子一下子就好起来了呢。”
太太耐着性子慢慢说道。本来这事儿。她也没打算现在提出来,毕竟曼玉才回来,且她好死不死在绵延又受伤了。
老爷正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好呢。本不是提出嫁妆的好时机。
刚刚太太还有些兴奋叶曼玉怎么会主动提出来,这会儿忽然就觉得,叶曼玉这个小贱|人,心里不定在想什么幺蛾子呢。
“玉儿能平安回来。母亲已经很高兴了,母亲跟谢家向来亲厚。便是再高兴,也不会希望驳了谢家长辈的意思。”
叶向慕不为所动,“玉儿,这事儿。你就别想了,那份嫁妆既然已经是你的,你便好好儿得收着。你也说了谢家的长辈与你投缘,他们自然也希望他们的心意。不会被怠慢。”
“老爷……”
“行了,你不必说了,叶家只剩两个女儿,璟丫头刚刚还认为,玉儿为了保全叶家的作为只是哗众取宠,她又有何资格分得那些?”
“老爷!璟儿也是您的女儿!她不过只是年岁小了些,您如何、如何能这么说她?!”
“如何不能?玉儿还是璟丫头的妹妹,背井离乡这么些年,好容易姐妹相逢,璟丫头说的是什么?太太能够听得下去?”
“……”
“须知孺子可教,勿谓童子何知,太太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我叶家向来家门清廉,想必,我的女儿也不会为了贪图这些嫁妆而憎恨于我,倘若真是如此,……也是枉为我叶向慕的女儿了!”
太太张着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叶向慕呱唧呱唧一番话,让她在心里酝酿了数日的说辞登时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段日子,璟儿虽说没有鞠躬尽瘁,却也一直在她从来不爱去的慈安堂待了那么久。
老爷不是都已经对璟儿有所改观了吗?不是已经松口让自己外出的时候可以带她一块儿去了吗?
叶曼玉曾经再得老爷的心,那也是曾经,从绵延寄来的信里,不难看出曼玉在谢家过得不错。
叶曼玉的性子,太太还是有所了解的,曾经仗着她那个低贱的姨娘得宠,小小年纪已是骄纵任性,虽然在俞卿卿死了之后有所改观,也不过是丧母之后短暂的不适应罢了。
在谢家被当作娇客一般的娇惯,太太敢断言,叶曼玉必定又会变成她曾经熟悉的模样。
然而让太太没想到的时候,叶曼玉已经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了。
有了比俞卿卿更加夺目的惊人美貌,却柔顺乖巧得恰到好处,不仅迅速夺取了老爷的疼惜,似乎连轩儿都对她另眼相看。
她凭什么!
就凭自己脑子里那些前世的记忆,和稍微多一些的阅历吧,曼玉垂着头,脸上是听话懂事的表情,正略带些为难得跟叶向慕点头,保证以后不会再生出不要嫁妆这样的念头了。
其实曼玉一直都觉得,她干嘛要做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