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的真身。
这位埃及历史上最重要的法老之一,在位六十七年,有八位王后,不计其数的嫔妃还有一百多个儿女,在当时古埃及人的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多岁的年代,据说他一直健健康康地活到了九十一岁,喜欢将自己的经历夸耀一番然后刻在建筑物上,还不忘将自己神化了的雕像矗立在埃及各地,与各路神明并列一起,伟大的人总会在一定程度上有些自怜的。
毕竟是隔了一层玻璃,全身也还是被重新包裹了干净的亚麻布,只露出泛着暗淡光泽的黑色头部、交叉的双手和双脚。
保存状况还是很不错的,指甲和头发还都能看清,也不知道是不是缩水的缘故,不论是这位或是其他几位被开了棺的法老,都看起来很骨架小,身高大概在一米到一米五左右。
四个在深夜来访的闯入者静悄悄地围在这尊狭长的玻璃展柜前,都不说话,就连大声喘气也会被各自极力克制住,虽然有唯物主义作为坚实靠山,但还是隐约觉得这里还有些其他什么带着自由意识的物质,是一种叫作“亡灵”的东西,而任何一种唐突的举动或者话语,都会被认为是打扰了“亡灵”的安息。
古埃及文明崇拜的是太阳神,人们向往死后能够获得重生,这跟很多其他地方的信仰都有类似的地方。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过几千年后的今天,自己的肉身只能躺在一座座玻璃展柜中,被世界各地的游客排队参观,还收门票。
不过也只是肉身,活人和死人最大的区别,除了肉体上的生命体征外,大概就是有没有灵魂了。灵魂这个东西,你可以说它有,也可以说它没有,这是一个不能具象物化出来的概念,既不能证实它的存在,又不能证明它不存在。非科学性的本质不在于它正确与否,而在于它们的不可证伪性。
没准啊,这些法老王的灵魂还附着在他们的肉身上、附在它们脖子上挂的古埃及项链上,正冷着眼睛打量这四个来自东方古国的、带着奇怪面具的家伙们呢。
他们又在二楼逛了半圈,一直到最后离开,大家都没有出声,也没有博物馆的什么警卫过来,看来自己稍稍离开一会儿不会有什么问题。
吴远是先把林小奇送回他的那条小破船上的,接着回来接的唐可可和姚顺羽,他们有些缩着身体挤在展厅的墙边。
毕竟是突然少了两个人,这黑压压且躺满木乃伊的展厅里一下冷清了起来,这种感觉本身就会带来强烈的不安。而且吴远的消失,是真的能让人瞬间紧张起来的,如果他没回来,大不了先在这些木乃伊中呆上一晚,但后果是第二天被博物馆方发现,移交警察局作为偷渡处理,然后被迫联系大使馆,再给国家添麻烦。
不过吴远从来不会不回来,熟悉的高大身影就像每次行动中的一根顶梁柱,有他在的话就不会有问题。
“我不、不想回、回家。”
姚顺羽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吴远微微停顿了一下,看来这孩子的味口已经被吊起来,以后都是没发安心学习的了,笑笑问:“那你想去哪儿?”
姚顺羽看了一眼同样在打量自己的唐可可,“去、去你们那、那儿,干什、什么都、都行。”
“听说你今天有考试啊,怎么样,是不是心野啦?”唐可可挑挑眉毛,扬着声调说,这丫头当初也是这样,参与过一次任务,就对外面平平稳稳的世界不感兴趣了。
“行啊,那就先回跟我们回地宫吧。”吴远笑着朝两人伸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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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们送回地宫宿舍,让唐可可先带姚顺羽在地宫里转转吃吃,也可以去警卫部找范阳看看他在忙什么,不过他一般也没什么好忙的,一场接一场的比赛,吴远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姚顺羽这个徒弟,他是很乐意收的。
再拖着箱子闪到司礼办公室也才早上九点不到。李乾正在跟乐亦彤汇报些什么,两人神色都有些紧绷,见吴远突然出现还带着箱子,便稍稍点头打了个招呼。
吴远坐进单人沙发,开始跟印声聊起这次的行动。他和颜茴今晚就要回来了,听说是公司这边有些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听说这两天要举行什么活动吧,不过吴远倒是没听说,可能李乾就是为这事儿跑过来的。
印声说他在刚刚的早间新闻里看到了这次行动的“壮举”,作为行动小组的长老表示后继有人了很欣慰,强烈要求等公司的活动一结束,就要跟吴远一起去上交国。
不过早上的新闻只是初步报导,画面里也是刚刚被封锁的大英博物馆还有陆续抵达的警车,还没有“博物馆相关负责人”和“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当局政府官员”透露出半点风声。当然更不可能有埃及那边的消息,吴远他们刚回来,而埃及那边……估计得六、七个小时后,等博物馆的看门大爷开门后才能发现凭空出现的东西吧。
“吴总这是刚旅游回来?”
“嗯?”
吴远的视线离开屏幕,朝上看去,李乾正笑容可掬地欠身看着自己,见边上的两个箱子,以为吴远又跑到哪里玩去了,因为乐亦彤在长老例会上,都说吴远是利用瞬间移动到处去旅游。
“是啊,刚回来。”吴远顺着他的话说道。
“明天的活动,可以开始准备了。”
“明天?什么活动?”
李乾转过上半身看了一眼还在低头忙碌的乐亦彤,“司礼大人说她稍后会直接告诉您的,还请耐心等待。”
“哦,好。”
对乐亦彤,吴远一直是抱有十分的耐心的。
李乾说完这话就退出房间了,吴远打量着手上的月相表,代表新月的圆环已经完全对准了月相盘上的三角指针,一切顺利,看来今晚可以安安稳稳地准备“瘫痪”了。
“过来。”
另一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而吴远对这声音是丝毫没有抗拒力的,就像被施了咒语一样地飘过去坐下,而自己已经跟这声音的主人同住一屋这件事,他至今都还觉得很梦幻。
“月离于毕。”乐亦彤抬头看向吴远,一脸的认真严肃,是那种不苟言笑谈正事的表情,“就在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