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猛虎虎起汴梁第五百三十五章大难临头宋人骑士带着李谅祚的回信飞奔而走,一脸喜色。
吴宗连忙开口:“陛下,万万不该答应宋狗乞和之请。”
梁乙埋也点着头:“对啊,如此大仇难报,倾国之力而来,却又只能退兵而回,实不值当。绥州之地也无甚重要的,嵬名山这个狗贼早已降宋,连带部族都去了宋,绥州倒是成了无人之地,要来何用?”
“怎么能说没用呢?宋人不是给咱们建了一座城池吗?”李谅祚答道。
“那也不值当,便是心中一口恶气无处出。龙州一战,死伤过万,此仇不报,心有不甘。”梁乙埋说道。
“白送一座城池,为何不要?”李谅祚笑脸一转,成了厉色,又道:“白得一座城,省力不少,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宋狗既然乞和,那就让他们多乞几次。”
李谅祚这话需要回味一下,梁乙埋一回味过来,立马兴高采烈,口中连连说道:“陛下圣明!”
二鬼子吴宗哪里还能不懂?也说道:“宋狗怯懦,如此大好机会,陛下英明!”
大军加速往前,绥州城,种愕带着几千军汉亲手建的,空了。李谅祚打马而入,还连连在夸:“宋人的手艺当真不错,这城池建得好,四方四正的,垛口不大不小,水井也打得好!”
梁乙埋在一旁奉承:“陛下,宋人就适合做这种事情,打仗,他们还差得远。”
“埋锅造饭,也小心着些,试一试水井里的水,莫要中了诡计。吃完饭继续开拔,先围清涧,再围延州。”李谅祚大手一挥,也极为聪慧,细节小处,他都能注意到,还防着敌人在水井里投毒。
此时甘奇,已然退到了清涧小城,等着前方军情。
党项人出了绥州城,看着军报,种愕站在甘奇身边,犹犹豫豫问道:“相公,咱们还退吗?”
这话把甘奇问得一愣,随即甘奇笑道:“退,一直退到延州城内。”
种愕倒也不劝了,而是说道:“这回可要把陆知府吓坏了。”
种愕有点幽默,甘奇如此觉得,又道:“是吗?陆知府这么不经吓唬?”
“可不是?陆知府若是看得党项十万大军,只怕要吓得两股战战。”种愕这大概是在吐槽。
“那就吓他一吓,多吓几次,胆子兴许能大一些。”甘奇也幽默。
种愕倒笑出来了,说道:“敌军在前,相公稳如泰山,还有心思说笑,末将佩服,这心里猛然间好似觉得心安不少。”
“心安了就去安抚一下众多军将士卒,莫要生乱。”甘奇吩咐一语。
“遵命!”种愕还真得去做这个工作,这么连连不战而退,军中早已哗然,得靠种愕与狄咏两人到处安抚,救火一般,也只有两人有这个威望去安抚。
临走之前,甘奇还要给李谅祚写一封信,怒斥李谅祚出尔反尔,骂李谅祚非君子所为,小人行径,枉为一国君主……
还有什么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失德之人,天必诛之……
反正怎么文酸怎么写,把李谅祚骂个狗血淋头。
写完信,送出去,该退了,再退就入延州城了。
信到李谅祚手里,看得他哈哈大笑,左右问道:“那甘奇是不是又从清涧城撤了?”
梁乙埋答道:“陛下果然英明,刚有游骑来报,宋狗又撤了,又白白送来一座城池。宋狗此番是彻底胆怯了。”
信件传到了吴宗手中,吴宗也骂道:“进士及第,状元之才,原道就是这般,笑话,当真是个笑话。昔日韩琦不足奇,今日甘奇不足奇也!”
吴宗其实并不多么高兴,反倒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感觉。他考不上举人考不上进士,却又自恃有治国理政之大才,只恨报国无门,一怒之下效仿张元,投了西夏,反受重用,内政外交,自诩都是一把好手,他也着实干得不错,而今已然被皇帝李谅祚倚为臂膀助力。
反观大宋朝廷,选的什么进士状元,实在不堪入目,只恨大宋朝廷皆是有眼无珠之辈。
“甘奇不足奇,倒也顺口。”梁乙埋笑着接话。
吴宗却低头在摇,心中五味杂陈。
皇帝李谅祚直接站起:“命令大军,不入清涧小城,直接兵围延州,朕一定要把延州改个名字,改成破宋!”
“好,这个名字好,破宋城,往后子孙万代都会记得陛下在此大破宋军。”梁乙埋能以小舅子的身份当宰相,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吴宗打马,下去安排,粮草调度,他都要负责,战线不断前移,运输线越拉越长,十万大军的辎重补给,压力也就慢慢大了起来。
兴许还真没有人觉得此战党项会败,大军入大宋境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李谅祚从十几岁开始,就带兵入宋境内,以前三四万人马都来去纵横,宋人只敢守在城池龟缩,此番十万大军倾巢而来,败是从来没有想过的,能不能打破城池才是重点。
来来去去好几日,甘奇终于回到了延州城,三万多人入城之后,全城戒严宵禁,各门紧闭不开,各种重物与守城之物,都开始往城头上搬运。
城内之人,便是立马就知道了前线战事不利,这都不用猜,大军退到延州准备守城了,党项人都打到延州了。
不过西北边境的军民,对这种事情倒还比较习惯,甚至帮着军汉搬运守城之物,许多人家中也藏有兵刃弓弩,皆取出来挂在身上。
这般景象,看得甘奇心中生出一些感动。西北人还真与大宋其他地方的人不同,种愕就是其中的代表,以后在他治下之地,连犯罪都可以通过射箭免除惩罚。
百姓犯了小罪,上校场射箭,能中靶心者,可免罪。这种奇葩事情,就是种愕干出来的。
甘奇也亲自上了城墙,督促守城的准备工作。
狄咏在旁问道:“大哥,威武军到了吗?”
甘奇点点头,只道:“史洪磊已不在延州城内。”
“那我就放心了。”狄咏说完此语,再也不多言。
此时陆诜从台阶上奔了上来,十几步的距离,踉跄了三次,口中大喊:“甘相公,甘相公……”
甘奇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甘相公,这当如何是好啊,下官听闻党项倾国而来,十万大军,十万大军啊……”陆诜的表情,已然就要哭爹喊娘了。
“嗯,对,十万。”甘奇似乎都没劲答他的话语。
“相公快快写信,用枢密院使的印鉴,调拨秦州,庆州,京兆府……所有地方,都来援,否则大难临头矣。”陆诜说话之间,手都在抖。
“陆知府不必着急,局势皆在掌控。”
“相公,此时可不是逞能的时候了,若是延州府有失,你我如何向朝廷交代啊,皆吃不了兜着走,相公,还是快快写信吧。只要援军皆到,党项人才会知难而退。”
甘奇撇了一眼陆诜,问道:“各处来援,需要多少时日啊?”
甘奇是没有权力撤一个知府的官职,若是有那个权力,甘奇现在就把陆诜这个知府当场撤了。
“近处几天,远处十来日即可,相公,事不宜迟啊。各处聚集,来个三四万人马,号称二十万,定能把党项人吓退。”
“是吗?各处军队离城而出,岂不是送上门来让党项骑兵打?”甘奇问了一句军事常识。
“相公,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一定不可困守孤城,否则相公前程不保啊。”
“陆知府怕死吗?”甘奇问了一句其他话语。
“下官……下官不怕死,但此时也不是下官一人死了便可解决的事情了。”
“陆知府既然不怕死,那就回府衙去等着,城破不过一死而已,若是守住了,陆知府捡了一条命,岂不是大幸事?”甘奇懒得多言,想打发陆诜滚蛋。
陆诜却是一脸愤怒:“甘相公,岂能如此说话?城池岂能失?失了城池,如何向朝廷交代?”
甘奇不厌其烦,抬手一招:“种愕,来,把陆知府架下去,带回府衙,关着!莫要再让他到我面前喋喋不休。”
不远处的种愕飞奔上前,心中暗喜,口中却道:“陆知府,得罪了。”
说完,种愕抬手一提溜,拖着陆诜就走。
陆诜哪里受过这般待遇,开口大喊:“甘奇,甘道坚,你竟敢如此对我,你今日所作所为,我一定报到东京官家知晓,教你罢官,教你前程尽失……”
声音越来越远,甘奇耳边终于清静了,本来是给陆诜面子的,奈何喋喋不休,忍不下去了,甘奇一刀砍了他的心都有,奈何这大宋朝真是麻烦,文官还杀不得……
杀文官这种事情,不是一件小事,莫说哪个人罪过多大,都杀不得。杀文官,不仅是杀人的事情,而是会让整个文官集团都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若是文官能杀,所有的文官都会觉得自己不安全,动摇了整个士族集团的安全感。
这一点,就属大宋朝最奇葩,皇权与士族的交易最彻底。这么交易倒也有好处,那就是历朝历代,也只有宋的士族集团对皇家最是拥护,拥护到骨子灵魂里了。
换句话说,赵家的统治基础,是历朝历代最难动摇的,哪怕每年都发生揭竿而起或者军队哗变的反叛之事,赵家几百年统治,依旧稳如泰山。只有女真人与蒙古人这样的外族才能用屠刀打破赵家的统治基础。
城头上的甘奇,长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