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我们看见了。手机端”尹县丞显得很兴奋,“知县大人,大太太和大少爷果然还在歇马镇,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大人,公子,我们不但看见了谭家大少爷,我们还看见了大太太、蒲管家和族长谭国基。”孙虎讨好道。
“你们亲眼看见大太太和大少爷了?”翟温良还有点不相信。
“回公子的话,我们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是大太太和大少爷。我们还听见他们说话了。”尹县丞道。
“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母子俩抱在一起,很伤心的样子,尧箐小姐、阿香、蒲管家和谭国基也在跟前,蒲管家还提到了大太太的病,今天下午,大太太吐了几次血,梁大夫让谭为琛和二墩子骑马到青州府去抓药。”孙虎道。
“到青州去抓药?歇马镇有几家药房,难道没有他们要的药吗?”茅知县道。
“正是,少一位最重要的药。”
“你们该不会看错人吧!”翟温良道。
“不会的,我们是亲眼看着大少爷和二墩子牵着马走进大门的,二墩子的手还拿着十几包药呢?”尹县丞道。
“公子,他们说的没错,我们都看见了。”一个人道,此人是翟温良的心腹。
“你们看见了梁大夫?”
“看见了。”孙虎道,事实是孙虎只听到了梁大夫的名字,并没有看到梁大夫本人,为主子做事,总希望得到主子的赞扬。
这跟狗一样,他冲主人摇尾巴,无非是想讨主人的欢心,多得到几块骨头,所以,在谈到自己的工作成绩的时候,他们往往会添油加醋,往大里说。
“这对了,大太太病倒了,身边没有梁大夫肯定不行,谭为琛也没法离开。难怪他们一直呆在歇马镇,敢情是大太太的病拖住了他们。”翟温良自言自语道,“茅知县,这——我们可以放宽心了。”
“是啊!翟公子,连老天爷都帮我们。”孙虎道。
“翟公子说的对,如今的谭家已经是日薄西山,神仙都救不了他们了。我们等着瞧好吧!”茅知县道。
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朝马车走去,茅知县和翟温良走在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
“他们在搬箱子。”秦顺道,“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搬箱子呢?”
“那是谭家的箱子,这是他们从谭家大院抄来的。”二墩子道。
“怎见得这些箱子是谭家的呢?”
“我在谭家大院待了不短的时间,衙役和官兵到谭家大院抄东西的时候,我在跟前,凡是值钱的东西,全被他们抄走了,从谭家大院抬出的紫檀木箱有五十三个。”
“茅知县怕衙役和官兵私吞,每个箱子都贴了封条,编了号,你看,箱子贴的纸是封条。”
“只有谭家大院才有这么讲究的大木箱子,谭家最主要的生意是药材和紫檀家具,这些紫檀木箱是一品斋的作坊专门为谭家大院做的,每一个箱子都刻着一个谭字。我看他们是要把这些箱子运到青州翟府去。”
“这样吧!你回去帮我牵一匹马来。”秦顺道。
“秦大哥,牵马做什么?”
“我要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把这些箱子弄到什么地方去,按照大明律,这些查抄的东西是要交给朝廷的。”
“交给朝廷的东西用不着深更半夜偷偷摸摸,我怀疑他们是想把这些东西藏匿在一个地方,然后私分,只要我弄清楚他们藏东西的地点,以后说不定能帮昌平公主的大忙呢?”
“行,我现在去牵马。”
“你把马牵到桥头隐蔽处等我。”
“秦大哥,你得要弄清楚他们是走鹰嘴崖,还是走歇马湖。”二墩子道。
“这——我明白,我在这里是要看看他们怎么走。你快去牵马。二墩兄弟,你把大太太、大少爷的大衣、披风和帽子带给我——我要带到普觉寺去——至于大少奶奶的大衣,你设法交给她。”
“知道了。”二墩子乘着夜色的掩护离开了县衙。
秦顺继续蹲在牌坊底座的后面监视。
几个人轻抬轻放,将箱子码到马车。尹县丞和何师爷站在旁边做监工。
一辆马车装了八个木箱子,一个人正在用绳子固定木箱,因为摞了三层,所以绑了很多道绳子。
七辆马车,每个马车方八个箱子,可以放五十六个木箱,五十三个木箱,七辆马车,足够了。
抬箱子的人有七八个,茅知县和翟温良站在一旁指手画脚。
尹县丞、何师爷和孙虎在一旁搭手,翟温良的两个心腹则站在台阶目不转睛地看着抬箱子的人。
两个心腹在翟府的地位较高——他们应该是翟廷豢养的家奴。
最后两辆马车,一个装了七个箱子,一个装了六个箱子,二墩子说的没错,一共是五十三个木箱子。
县衙的大门关之后,茅知县和翟温良等人跟在马车的旁边和后面,朝南走去。
马车从秦顺的前面经过的时候,秦顺闪到牌坊底座的北边。
现在,秦顺已经能断定,茅知县他们走的一定是水路,因为马车根本没有人坐的地方。
待车队走远了以后,秦顺站起身,大步流星,了镇南桥。
远远看见二墩子牵着马走了过来——马鞍还有两个很大的包裹。
秦顺从二墩子的手接过缰绳:“二墩兄弟,你回去吧!”
“秦大哥,你把这个带。”二墩子道,“这是蒲管家让我带给你的半只烧鸡和半只酱鸭,你在路吃。秦壮士一路平安。见到大太太他们替我和蒲管家问声好。”二墩子的眼睛有些潮湿。
“放心吧!不要担心,有这么多人帮助谭家,谭家会没事的。回去吧!”
二墩子将秦顺送到桥下,目送着秦顺牵着马朝南街口走去。
这次的歇马镇之行,秦顺对谭家有了更深、更全面的了解。
难怪大哥窦怀恩跟定了昌平公主,昌平公主虽然是一个女流之辈,但确实值得一辈子相随。
谭家出了这样的大事,眼看大夏将倾,但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人不离不弃。想
到这里,秦顺下决心要为谭家做一点事情,想到能为谭家做点事情,原本有些疲倦的他突然来了精神。
走到街和南街交汇处的时候,二墩子追了秦顺:“秦壮士,请等一下。”
秦顺停住了脚步:“兄弟,你怎么跟过来了。”
“秦大哥,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青州?多一个人也有一个照应。我对青州府很熟悉。”
“我办完事情以后回安庆去了。”
“我跟你到青州,办完事情以后,我回歇马镇。我闲着也是闲着。”
“行,但有一点,你一定要听我的。”
“二墩子一定听秦壮士的。”
“行,你去牵一匹马过来。我等你。”
二墩子甩开双臂,迈开双脚一溜烟地走了。
半盏茶的工夫,二墩子骑着马来了。
秦顺将缰绳交给二墩子:“你在这里等我,我到码头去看看。”秦顺一边说,一边朝码头走去。
此时,大街已经没有行人,码头也没有人——茅知县和翟温良等人除外。栈桥两边停满了船,除了湖水拍打船板的声音,万籁俱寂。
在东栈桥尾部的西边,一根竹竿挂着一个马灯,竹竿系在一根桅杆面,几个人正在往船抬箱子。
船的位置距离牌坊较近,走下台阶便是——这是一条较大的船,船和栈桥并排横着四块跳板。
七八个人用绳子和扁担将木箱子抬到船。
牌坊下面停着七辆马车。几个人正在把马车的箱子往下搬。
秦顺回到路口。
两个人策马朝鹰嘴崖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两个人赶到青州码头。
秦顺找了一个僻静之处,安顿好了二墩子,塞给他半只烧鸡以后,只身去了码头。
秦顺让二墩子来是对的,有二墩子看马,并做策应,秦顺的行动方便多了。
关键是二墩子对码头和青州较熟悉,而秦顺则是两眼一抹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秦顺坐在最高一级石阶,从怀拿着用荷叶包好的半只酱鸭啃了起来,他的肚子早饿了。
船到码头还要一段时间,秦顺有足够的时间休息和吃东西。
码头停着一只渡船,是秦顺白天坐的那条渡船,渡船一个人都没有。
这时候,是不会有人坐船到歇马镇去的。
码头两边停着很多大大小小的船只,湖面有些微风,船在微风摇晃,船与船之间不时发出摩擦和撞击的声音。
秦顺还听到了从船舱里面传来的呼噜声。
有些人是睡在船的,因为船装着一些货物。天亮以后,这些船才会离开码头,驶向远方。
二墩子说,船从歇马镇到青州码头,最少要走一个时辰。
远方,看不到一条船,也看不到灯光。
远处有一个条状的阴影,阴影所在的地方是八卦滩。
微风吹来,秦顺打了几个寒颤,他裹紧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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