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快,一眨眼,医院就快下班了,顾婧宁见没了病人,便解开白大褂,立在窗前松动着筋骨,眯眼瞧着窗外的夕阳。
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悄悄打开,一抹熟悉的娇小的身影,犹豫而怯懦的扶着门框,细声细气的说道:“艾医生......”
顾婧宁回头一看,却是梅儿。
她今日的情形不比昨日好上多少,那气色似乎更差了,嘴唇褪去了血色,嘴角隐隐有一团青紫,像是被人打了耳光留下的罪证。
顾婧宁是医生,对这些来自身体本能的反应再熟悉不过,她气的气血翻涌,心中再明白不过发生了什么。
似有一团火烧着了四肢,她狠狠的按住了桌子,语气严肃。
“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梅儿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惊的瞪大了眼睛,“我、我......”
“她又打你了是不是,打你哪里了,快给我看看,敷药了吗?”
顾婧宁看上去被受了迫害的梅儿还要着急,眼中闪烁着一种梅儿似曾相识的焦急与不安,不知是不是因为容貌相似的错觉,此刻,她竟无比像故去的小姐。
梅儿一愣,一阵恍惚,只当是回到了过去,面前的人是她日思夜想的小姐,这些年的苦,不过都是流干了泪的梦。
顾婧宁不知她在想什么,急忙扣住了她的手腕,按着她的双肩坐了下来。
“怎么没有敷药?”
掀开她的衣袖一看,她看着那紫的近乎发黑的伤口,又是气,又是急,眼中竟蓄起了泪光,心如刀割。
梅儿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她愧疚的缩了缩手臂,不断的用脚尖划着地面,似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药瓶,被她砸了,所以没有敷衍。”
苍白的解释声如蚊呐,哪里有从前十分之一的神采。
她似乎是怕顾婧宁伤心,连忙举起另一只手,指着那不算明显的伤痕,勉强的挤出了一抹似哭的笑容,安慰道:“我伤的不重,你别担心。”
梅儿说的越轻松,顾婧宁心中的情绪便越无法按捺,那苦痛一遍又一遍的拍打在心口的礁石上,惊涛骇浪,都化为了血管中的激流,随时要喷涌而出。
“你可知什么叫伤的不重,若你不是家仆,我现在便可去告发她的罪行,让她去巡捕房吃苦头,她可有半点良心!”
顾婧宁的牙关咬的紧紧的,她为梅儿清理着伤口,却被伤刺痛了眼睛。
眼泪滴答一声,落在地上,心也碎成几瓣。
“艾医生,你怎么哭了?”梅儿不安的问道。
顾婧宁用手背揩去眼中的泪水,那视线方才清晰了,又被再度涌上的泪水模糊了,无论怎么擦,也擦不干,亦无法看清面前的人。
她此刻心如刀绞,情绪决了堤,全然忘了这伤心有多么不应该出现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
“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你伤成这样,我怎会不伤心?”
顾婧宁为她上完了药,便蹲在地上,双手扶着她瘦弱的膝盖,认真而笃定的问道:“你还要回那龙潭虎穴去?”富品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