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早先灰衣男子与他说过的话从他脑海中一窜而过。
银衣男子从地面上跌跌撞撞地起身,将两扇大开的门扉掩了起来。
他这才又回到持衣身旁,目光愣愣地落在他被锐物划开的破碎喉咙上,血肉淋漓悴不忍赌,银月咬了咬牙将男子先抱上了床。
以去尘术清理干净持衣衣裳上和脖颈间的血迹之后,银月才走到那地上的血泊边准备动手。这时,一个小小的以蓝色血迹画成的“口”字扭扭曲曲地躺在那摊血迹边,他看着那个“口”字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长老,你方才为何传音让我将他们留下。”银月方一将门扉拢上,便转过头去开口向坐在桌边的灰衣男子问道。
持衣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倒了一杯清茶将那粗糙的茶盏满上,轻轻推到桌子的另一边,“那两位取曜天石的修士绝对有问题,从那洞中出来时那男修的袍角还有尘土的痕迹。若我没猜错,想必是那人又追上来了。”
茶盏握在手中还未到片刻,银衣手便是一抖地上便多了一堆碎片,他猛地抬起头来望向持衣,“又是为了那块玉。”银月思及此处眉头倒是渐渐地舒展开来,“不过我们二人都在体内种了假的喉间玉,想必小闻的危险便小了许多。”
“今日他们似乎对我格外关注。”持衣将手中的清茶一饮而尽,接着另一只手轻轻一挥那地上的茶盏碎片便消湮。他脸上毫无忧虑之色,反而多了几分局势皆在掌中握的笃定之感,“不过,我这枚喉间玉可不是那么轻易能拿到手的。银月,今日让你们将他们留下是为了那湖底遗留的阵法。待会儿你便去寻那四人,以鲛珠作交换,让他们出手催动那阵法。”
“那阵法需极大的灵力,仅凭你一己之力绝不可能驱使它。经此一遭,我猜我们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灰衣男子摸了摸自己修长的脖颈,微微一笑,眼里常年因担心而浮现的疲累渐渐退却。他眼神柔和地望向银月,“若我明日真遭遇不测,便造下假象处理好后事,不要叫挽蓝和小闻难过。”
“长老。”银月眼瞳骤然紧缩,唇瓣的血色刹那退却。
持衣微微一笑,轻声地安抚他,声音犹如碎玉击地叮叮咚咚,“纵然我们凭着小闻躲进了此处但你看他不还是找来了,这一次之后那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便不会再有了。况且我身子近来愈发地羸弱,若能为你们挣来一线生机也算值了。”
银月伸出手指去摩挲那已经干涸的“口”字,直到腿都有些僵了才缓缓地站起身来,广袖轻轻一挥那地上已然全变为蓝色的血迹刹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灰衣男子便轻轻将门掩了起来,银月走到那堆放着曜天石的山洞中取出一块。他回想起持衣长老曾经与他说过的话便输了一丝灵力进了那火红色的石头里,顿时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火舌一霎便卷上了眼前的那间屋子。
在不远处的一棵绿树后立着一道小小的人形,他漂亮的眼睛里死死地望向起火的屋子渐渐便有泪水掉落下来,落在地面上化作颗颗玉白色的珍珠。他的指甲嵌入身旁的树皮里,那从未发出过声音的喉咙却在此时响了起来,“长老。”
虽只有二字,但如佛遏行云干净澄澈。
那道道泪痕滑过他布满可怖石癣的脸庞,空中仿佛有极小的哔哱之声传来,那灰石色的癣便缓缓随之脱落。
露出一张清皎如月下霜雪的少年容颜来。
四人按来时的法子出了甬道,一踏出那布满火焰的逼仄石径叶星怜就将手中的剑收入了腰间的剑鞘中。这片海水绯红如云霞旁的地方则是深沉的暗翠色,薛竹泠率先向海上游去,其他的三人跟在他身后摆动双腿奋力往前。
一路上有不少鱼儿在几人身旁追逐游弋,白衣少女一边往上游,脸上却是微微冷肃的神色。
先前她递那雕刻成小人模样的灵石给小闻时,分明看见那银月将他的手紧握了一下,若非他有心阻拦看样子想必小闻那时是要开口朝她道谢的。只是叶星怜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银月要这样做。
不多时,头顶的水上漾着粼粼的通透光芒,鸥鸟嘲哳啼鸣之声隔着层层海水传来,原来是已经快要出长明海了。
叶星怜摆动的幅度加快接着猛地钻出水面,通身上下滴水不沾,她站在长明海那片绯红的水面上,然后便见薛竹泠与莫柳等三人也一一地从海里显露了身形。
黑衣少女站定之后便轻轻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储物袋,朝薛竹泠二人微微一笑,“因师尊还有伤在身,我与师兄二人便要速速赶回宗门里去,因此便不得不与薛师兄和叶师姐在此分别了。”她抬手,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地拱手行礼,“若是有缘的话,来日定当与两位师兄师姐把酒言欢。”
薛竹泠闻言便道,“真人的寒毒确需要尽快祛尽,二位早些回去便能为令师多争一分生机。”
他也抬了手作礼,“相逢有时,自当来日再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