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听将军府上的老奴们提起,我呱呱坠地之时,也正是母亲难产的时候。
她只来得及看我最后一眼便撒手人寰,娘亲和爹爹说的最后一句话乃是,“明曜光华,瑟瑟如织。我们的孩儿,就叫做怀瑟罢。”
我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家中两位亲人皆是威名赫赫的将军。他们并未因娘亲的离世迁怒而责怪我,反倒像捧着眼珠子般疼爱。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就这样,让我成为了上云府世家女子之中最耀眼的那颗明珠。
东褚茁元放的八年,我正是十四岁的青葱年华。
与我交好的几位闺中姐妹大都已经许配了人家,娇娇怯怯地待在闺房之中等待良人十里红妆来迎。
我却不肯轻易便地将自己的余生交托于那些木讷无趣只靠祖荫过活的世家子弟。我希望自己未来的夫君,比兄长明镜翊更加厉害,而且要比爹爹明言更加疼爱我。
茁元八年的花朝节,我在一颗盛开的梨树下,终于找到了自己心仪的男子。
那时有只浑身雪白的猫儿跑到了梨树上,却被卡在了枝桠之间。丫鬟在旁劝阻,我却再听不得那小猫儿哀怨地嚎叫声,便在我准备亲自上树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道温雅的男子声音。
他似乎是在笑,只说,“这位姑娘且慢,此等有失风仪之事还是交给我们男子便是。”
他眉目俊朗,穿着一身比树上繁盛梨花更白的白衣,倒叫我一时不知晓来人究竟是凡尘之人还是天上仙。
上云府的世家小姐之间,我素来有恶名。若是我喜欢的珠翠珍宝,翌日兄长与父亲便会为我寻来,捧至眼前。她们不敢与我争夺锋芒,却会在背地里传我娇蛮刁纵之名。
日子越长,我便愈发放纵自己。
也好叫她们知晓,究竟何为骄纵何为刁蛮。
只是此时,我却觉得脸颊微微发热了起来,甚至不敢直视那男子的双眼。我飞快地躲到了一旁丫鬟的身后,朝那男子点了点头轻声道谢,“多谢公子。那猫儿被卡住许久,正是暴怒烦郁的时候,公子还是小心些。”
那白衣的公子又笑,“某知晓了,多谢姑娘。”
他身手敏捷,很快便将那白猫救了下来。
我看着那像被雨点打蔫了一般的雪白猫咪,心中生怜爱朝男子伸出手,将它抱在了怀里。只是没想到那猫却突然尖声叫了起来,伸出利爪便要朝我脸上抓来。
此时斜地里,横亘出来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替我挡住了那白猫袭来的利爪。我丢了怀中的猫,去捉住男子鲜血淋漓的手,心生愧疚,“对不起,全怪我要去抱那只猫才连累了你被抓成这幅模样。”
“无碍,姑娘不必太过自责。没想到那只猫儿虽看起来蔫蔫的,抓起人来却十分有力气。”
他手背上被抓出几道深深的血痕来,我心下大慌,便取出袖子里的丝帕来将他的一只大掌缠了起来。才抬起眼看那白衣公子一眼,我便又垂下了眼帘,比起那深深的伤疤,我却更害怕瞧他一双笑意叠荡的眼眸。
我在这边提着心吊着胆,他却像是无事般嘴边带着笑,眼中也含着笑。
于是便低声喃喃起来,“不知笑些什么。”
等用那手帕将那公子的手缠好,我才抬起头来装作坦荡的模样同他对视,“虽是简单的包扎了一番,但还是需要去医馆里找大夫看上一看。此事是因我而起,还劳烦公子随我走一遭罢。”
“旁人今日皆是上街游乐,我却是要去医馆度这花朝节。”白衣男子无奈地笑了笑,朝我示意他那被裹成粽子般的手,“不过若是这样回翰林院,只怕还要被同僚嘲笑一番。”
听他这话我便知晓这位白衣公子的身份,进翰林院中且有时间出来在花朝节上逛上一二的人,定然是今年春闱新入官场之士。而似他这般风度且有着此般皮囊的,想来应该便是春闱时的那位叶探花,叶长清。
之后我便领着这位叶探花去朱雀长街的医馆看手背上的伤。
从医馆出来后,我便没了继续逛街游玩的心思,正要与那叶长清作别。他却突然拱手,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在下叶仲川,字长清,还不知晓姑娘的芳名。”
我虽对他有些不同于旁人的心思,却不肯轻易便叫他得知我的姓名。
于是带着身后的丫鬟利落地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笑着朝他说,“若下次还能再见的话,我便告诉你,叶大人。”
那叶仲川并非我从前心中心仪的男子,身手一般般,比不上我那纵横沙场的兄长。
只是我回府之后,脑海中却总是浮现他那一双含着清浅笑意的眼眸。
敏锐过人的兄长看出我的闺中愁思,便开始问我可是在花朝节上看中了哪家的儿郎。
我知晓他神通广大,素来有多种打听到消息的途径,便将与那叶仲川相遇之事,一一地告知并请求这位素来疼爱我的兄长替我查一查这位叶探花的底细。
他听完之后的第一反应竟是皱了眉头,摸了摸我的头发和我说,“此事实在太过蹊跷,为何那猫偏偏到了你手中就开始发狂。瑟儿,并非这世上所有的儿郎都是翩翩的佳公子,也有些人,看你身怀宝藏、头戴珠翠便生了叵测之心。只是你放心,那位叶探花,我会帮你好好地查上一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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