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妩自请天罚的消息以最快速度传遍了长安和周边各处,两界对此事都十分关注感兴趣,以至于上音法会结束后,长安城中还是人满为患,许多道士都在此期待着亲眼见到天罚的结果。
所谓天罚,是修界裁决有罪之人的最终办法,就像世界中犯人要交由衙门审问一样,修界认为天道是最公正的,当一件事或一个人的罪行人为无法确定时,就让天道评判。
施阵从天上引下雷电劈在人身上,劈死了就是罪有应得,劈不死就认其无罪。
只是如果真的被天雷劈死,就是神魂俱灭,不得往生,人们通常认为生命轮回生生不息,神魂俱灭代价太大,是以不到万不得以,不愿意用这种极端方式证明清白。
花妩说出此话时,整个上音观都惊了惊,要知道天雷劈在肉体凡胎上,不死也要吃常人难以忍受的苦头,太渊观这个女冠人不大,倒是硬气得很。
花妩撂完狠话,又瞪了思由一眼,扭头便走,临朝想去追她,又要看顾师侄,左右为难。
她从南宫懿身旁路过,目不斜视,神情漠然如一块冰,显然还在气头上。
等她走了,南宫懿抄着手背过身,淡淡道:“我们也走吧。”
上马车前,他吩咐东梧,“等法会散了,去把刚才那个女冠请到莲阁来,本王要见她。”
“是。”
西柏疑惑地嘀咕,殿下见她做什么啊。
后来他便知道南宫懿要做什么了。
思由更衣后听说摄政王请她去莲阁,一时间什么都忘了,心想摄政王必是怜惜她被花妩无端恐吓,安抚于她,如若能攀上摄政王的高枝,那往后自己在长安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于是欣然前往。
可等到了莲阁,去给摄政王请安时,南宫懿又不见她,思由当然不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在南宫懿门外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终于触怒了摄政王,被拖出去打了二十个板子,扔回了流云观。
于是当天又传出了一件大事:流云观女冠思由勾引摄政王未果,反被狠狠训诫。
人们对这种桃色消息得反应更加激烈,听了此事人人唾骂思由活该。
摄政王是什么人物,岂是人人都能觊觎?他成年以来,从不与女修女冠不清不楚,这么多年,身边只有一个丹鹤散人,思由打他的主意,岂不是公开跟丹鹤作对?
“殿下是在修理思由?”西柏恍然大悟。
“搬弄口舌是非,扰乱我大衍盛会,自然该罚,打二十个板子已经是本王宽宥了。”
明明就是在替花道长出气,还不承认,西柏默默想,否则何必寻个由头把思由诱出来,还不是因为不想当场以这个理由罚,免得牵连花道长。
南宫懿原本的确不想管这桩事,可花妩路过时,他瞧见了她的神色。
看似面无表情寒如坚冰,其实那张脸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我委屈死了,不想跟你们多废话。
几乎在一瞬间,南宫懿就能肯定,人不是她杀的。仿佛本能,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殿下,花道长要求天罚评判,咱们是不是要提前做些准备?”
南宫懿心事重重地点头,他对思由动气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的逼迫,让花妩自请天罚,如此一来,太渊观必会派人来大衍,他可能要在没准备妥当的情况下,跟元玉真人正面交锋。
“殿下,丹鹤道长求见。”封管家来禀。
“请她稍坐,本王这就来。”南宫懿神色淡漠。
西柏急道:“殿下,花道长不是说……”
“无妨,我知道她在何处下毒,府上没事。”
“她这时候来做什么?”
“走吧,瞧瞧去。”
——
书房。
丹鹤站起来行礼,眼中积淀了多日思念,轻柔道:“今日一见殿下,风采依旧,我便放心了。”
“有劳道长挂念,你的灵力亏虚可补回来了?”
丹鹤听他关心自己,心里颇为受用,垂眼道:“是,殿下不必担心,您送我的天才地宝那样多,我都用不过来。”
“缺什么就派人同我说,不用见外。今日在上音法会上,你的表现卓然,本王瞧着,大衍修界来日无人能出你右。”
丹鹤脸上升起两朵红霞,又很快失落下去,“可惜同花道长相比,还是相距甚远。”
“她下山修行,将来总要回去的,你同她攀比作甚。”
丹鹤的目光中露出震动,“她的天赋那样恐怖,根本就不用修炼,便能杀人于无形,这样的人长期留在长安……”
南宫懿淡淡问:“你也相信,归暮的死是她所为?”
“显而易见之事,殿下难道还对此怀疑吗?”
南宫懿抬头与她对视,半晌才才幽幽道:“她救过你,丹鹤。”
“是,我如此戒备恩人确实狭隘,”丹鹤心里有一丝酸意,但总算强行忍住,说明来意,“可既然要天罚评判,就要保证公正,殿下觉得,倘若来的是元玉真人,她会否偏袒自己的爱徒?”
“那依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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