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绿衣转头盯着袁斯莲,目光清寒,带着一种质询。
袁斯莲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将案情呈交给皇上吧,南疆那边一向不太平,就算此案背后果真有南疆巫医在捣鬼,我们也无法找到确切的证据,光凭几条巫蛇,大理寺该抓谁?到时候,南疆部落直接推出一个替死鬼,这件案子照样不了了之。”
楚绿衣冷笑一声,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讥嘲之色:“难道袁大人不能顺藤摸瓜,揪出那些藏得最深的居心叵测的幕后黑手?袁大人真是忠心耿耿,连破案都要权衡朝堂利益。”
袁斯莲皱了皱英挺浓峭的眉毛,似乎想反驳两句,还未开口,却被陆琰打断了。
陆琰指了指奄奄一息的汝歌,神色莫名:“明面上,可以将他定罪,私底下,还是应该保持警惕,无论是朝中权贵,还是一直不安分的南疆部落,你大理寺卿都有责任严防!”
袁斯莲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正要接口,就见汝歌缓缓抬起头,原本血红的眸子里竟然泛出一种清澈的光泽,不再布满疯狂的恨意,袁斯莲大惊失色,这可是盗宝案目前为止最重要的嫌犯,这嫌犯绝对不能无缘无故地死去,否则,大理寺难咎其责!
袁斯莲急忙向楚绿衣求助:“他是不是回光返照了,你赶紧想个办法救救他。”
楚绿衣一脸无谓:“早晚是个死,救不救有什么区别?”
袁斯莲又着急劝了两句,孰料,这楚大夫对汝歌的生死竟然不闻不问,突然间颠覆了袁斯莲原本的猜想,他以为,楚大夫对汝歌此人抱有十分的同情,就算大理寺不肯放过这个嫌犯,楚绿衣也定会想法设法提供援助……可是,事实证明,女人心海底针,就连见惯生死历经世事变迁的大理寺卿也难以猜中这女人心底的算计。
袁斯莲见楚绿衣神色坚定,难以动摇,只得匆匆忙忙地开门出去,重新找人施以救助。
待袁斯莲离开,陆琰无奈却包容地笑道:“你现在救了他,只是一时,并非长久之计。依本王之见,还不如让他供出所有嫌犯,以此减轻罪孽。”
话音刚落,汝歌就插进来轻声笑道:“楚绿衣,你真的了解巫医么?”
楚绿衣神色一整,思索片刻。最后,目光稳稳落在汝歌身上,却透着微微的迷惘,她脆声回答:“原来,你只是一枚棋子?你并不知晓真正的指使者,对么?”
汝歌缓缓阖上眼,凄恻如冬雪覆没之下毫无生机的荒原。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杜允畅的吼声:“常汝歌!你躲在里面干什么?别以为今日有九王爷保护,皇上就不敢治你的罪!你早晚是个死!”
这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却因为主人怒气翻涌,而染上一丝焦躁和歇斯底里。
楚绿衣立即给陆琰使了个眼色,陆琰竟然一点就透,立即踱步过去,将审讯室的门打开。
守在门口的杜允畅急忙冲进来,一脸烦躁之色:“他人呢?”
陆琰拦在他面前,一挑英挺的长眉,似嘲似讽地笑道:“打算狗急跳墙了么?本王现在看到你就心烦。楚大夫,你准备何时离开?”
楚绿衣娴静而立,幽幽笑道:“随时可以,不过,容我跟汝歌再说一句话。”
杜允畅一眼便瞧见被绑在木柱上的汝歌,他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可惜,被九王爷挡着,他一时无法靠近,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陆琰见状,愈发肯定,此人心里有鬼。
楚绿衣凑到汝歌耳畔,低声说:“你当初带那条蟒蛇偷偷入京,是为了报复你的父亲,对么?后来,你和这条蟒蛇朝夕相处,有了感情,可是为了摆脱罪名,你还是狠心将它杀死。我昨晚做梦,梦见一条蟒蛇将你缠住,你一直在喊救命,可是,没人救你。最后这条蛇还是顺利将你带回了常离身边……这就是你无法逃脱的宿命吗?你信不信冥冥之中的定数?”
这清澈的女声,如一缕清风钻入汝歌的耳里。汝歌猛地挣扎起来,抬起头,双眸发亮,配上浑身血污,和唇畔凝固的暗黑色血斑,看上去恐怖渗人。
“不,我不信!你休想从我这儿套出当年的真相。哈哈,楚绿衣,你助纣为虐,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汝歌突然变得有些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