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皇都。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林荫路。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只是昨天的突然离去。今日再次归返。然而不管怎么说。那一切都已然宛若隔世了。记得那年离开。天空仿佛也是下过雪吧。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总之已经记不得了。那一切都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只记得那天的天气好冷。冷得让人永远都无法忘怀。
二人默默地走在通往太和皇宫的林萌道上。想起这些树木。当年种植它们的时候。听说还是她所提议的。可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们都已然长成了参天大树。而这皇城之中也已然不知不觉地换了主人翁。如今的这儿已然再不属于自己。或许应该说是自己已然不再属于这儿了。
“三叔。你就真的不想回去看看吗。”忆昭依然还是那么的沒心沒肺。跟随着他一路的奔跑。好不容易才将那一群追随的百姓甩开。可是他却依然还是那么的沉默。根本就不像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三叔”蒙定邦。“叔。我可是曾经见过太后奶奶的哟。要知道她有多想你吗。如果她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开心的。至少比现在要开心一些。难道你忍心看着她一天天地憔悴下去。就这么绝情地回來了也不去见她吗。”
蒙定邦却仿佛是根本就沒有听到她所言似的。依然沉默地大步向前走着。忆昭看着他那寂寥的背影。心里不禁有些窝火。这家伙怎么能就这样呢。虽然出家之人四大皆空。可是怎么着太后奶奶也是他的亲娘啊。都已经來到这儿了。他却是要路家门而不入吗。望着那高耸的皇城高墙。忆昭有此暗暗地感慨。从前曾经听过人类世界里有句古话叫作:一入皇城深似海。他这是害怕回家。还是害怕这如同囹圄般的皇城呢。
“嗨。三叔。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能这样啊。”面对着他对自己的无视。忆昭愤然抱怨着。见他依然不停下脚步。干脆一跺脚停了下來。抱着双臂注视着他。“好吧。既然你这样绝情。那我也不走了。反正我不是南诏的人。就算是死了也与南诏沒有任何的关系。”
此言出口。着实让蒙定邦为之一惊。这才停下脚步來。回头凝视着她。“小昭。你这是任得哪门子的性。虽说你不是生在南诏之人。可是你如今已然身在南诏。什么叫‘你死了与南诏沒有关系’。要知道这南诏也有许多人在担心着你呀……”
“那你呢。当年你离开有沒有考虑过太后奶奶的心情。如今你既然回來了。那为何连她这一面你都不愿意再见呢。”
果然是个圈套。蒙定邦沒有想过这丫头也会与自己玩儿这招。刹那之间先是一愣。随即眉头却陡然皱紧。默默地垂下头去。仿佛是在局促着什么。忆昭透过他帽纱注视着他。心里暗暗地得瑟。
“小昭。我与你不同。当年我离开是为了赎罪。而且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只怕是这一生一世也是无法偿还得了的。而你却不同。你虽然从前不是南诏人。可是你在南唐之战中救过许多人的命。在他们的眼里。你是他们的英雄。如今回來有许多人都在牵挂着你。可是我呢。我不过是个罪人。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说起此时。蒙定邦的眼前仿佛又一起浮现出了当年的情形。大哥明知那酒中已然被人下了药。却依然将那碗催命的毒汤一饮而尽。而大嫂更是让人心痛至极。看着她悲愤地将剑插进自己的胸口。看着她那被鲜血所染红的素衣。蒙定邦永远也无法忘记。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