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连下了数日都不曾停下。整个苍洱坝子都淹沒在那潮湿而又朦胧的世界里。可是这并不能阻挡得了朝廷捉拿“逆党”的决心。
急促的脚步声自塔外传來。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狼狈地推开了已经落满了蛛网的塔门。身上已经湿透了。稚气的脸上满是恐惧。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颊的脸颊上。却是生得浓眉大眼。略有几分英武之气。然而此刻的他却显得格外慌张。大口地喘息着。环视了一眼这塔里四周的环境。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匆匆地关上了门。
这塔原本是多年前。南诏的一座镇妖宝塔。当初建成之时何等风光。可是随着南诏蒙氏的消亡。随着那个朝代逝去的。不只是那曾经辉煌一时的国度。更是人们渴望已久的安定生活。
然而那一切都破碎了。随着郑氏篡位开始。(南诏郑回之后。传至郑买嗣时杀南诏幼主。随后又杀南诏皇室八百人。以至南诏最终覆沒于其手。之后其自称为王。建国称大长和。为今大理地区历史上的一个小朝代。建于公元902年最终被另外一个小朝代大天兴所取代。)相对平静的生活被彻底打破了。郑氏的赶尽杀绝。让曾经强大的蒙氏从此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乌蛮也从此一蹶不振。而之前南诏的旧臣和几大家族也不得不为了自己的生计而各投其主。
有些家族并不苟同于郑氏。于是各自为政。落草为寇。从而成为大长和朝廷的通缉要犯。有此即便是降了也不见得就真心为主。就如眼前的这个少年來说。他本是名门之后。只不过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对于如今的他來说。从一出生开始自己随着家族的东躲西藏。就沒有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
而如今这姓郑的皇帝更像是疯了一样。刚刚即位两年的他。似乎非要将这些曾经南诏的旧臣全部斩草除根。弄得人心惶惶让人无法安身。当然对于这少年來说更加麻烦了。因为他就是南诏重臣之后。而今日之遭遇也并非偶然。一连数日的大雨。让家族在山里能够找寻得到的粮食越來越少。而山下又是朝廷的军队到处搜寻着。想要弄点儿粮食充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但是为了生存。就算是冒险也是必须的。
“快。他一定不会跑远。这儿就巴掌大的一块地方。那小子就算是长了翅膀也逃不出去的。”
门外传來的声音格外的槽杂。少年极度紧张。其实已经好几天沒有吃过一顿象样的饭了。自打下山开始。他就沒有一刻能够安生过。可是今日那事儿。他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几个官爷怎么能那样儿呢。虽说如今的天下已然再不是从前的南诏。可是子民依然还是这片土地上的子民啊。就连一个卖身葬父的弱女子他们都不放过。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干不出來的呢。自己杀人了。是杀人了。那又怎样。师傅虽然说过学武不是为了好勇斗狠。可父亲也说过。这山下的子民是这南疆的子民。虽然南诏灭亡了。可是南疆依然存在。他们并沒有伤害过谁也沒有得罪过谁。如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身为当初的护国将军之后。又怎么能不为子民着想呢。
不就是几个贪婪而又好色的无耻之徒吗。自己一刀一个算是便宜他们了。可是却不想竟引來这么多的追兵。回山。他不敢。因为那个地方是家族最后的一片领地。是家族唯一的希望。身为族长之子。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是不回山。就这么一直逃亡。自己人单力薄。能逃得过那么多官兵的追杀吗。好在他们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如若不然只怕还不只这些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