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燕孙见袁克定不谙军国大事,却偏要故意装作上位者模样,还对自己和段祺瑞等北洋元老又拉又打,心中不禁暗暗冷笑,当下躬身问道:“那具体该如何处置国会议员,还请大少爷示下!”
袁克定沉吟片刻,缓缓答道:“大总统选举迁延至今,致使父亲大人心力交瘁,才有昨日和今日的两度昏厥。可以说,如今国家局面和父亲身体败坏如斯,参众两院新中国党与国民党议员都难辞其咎!如果不稍加惩戒,为后世立下轨范,将来如何掌控国会?所以依我看,不如把这些议员关上一批、杀上一批,保证能让其他议员俯首帖耳噤若寒蝉!”
众人相顾骇然:袁克定这是疯了么?现在情况如此,自救尚且不暇,他还要逮捕议员,甚至是处决一批。难道他真嫌祸事还不够多、乱子还不够大?
但众人却不敢明言反对,否则惹恼了袁大少爷,以后自己还不得天天穿小鞋?当然他们更不敢赞成,否则袁世凯醒过来,估计把自己活剐了都不解恨!袁克定是他亲儿子,顶多就是挨顿毒打;自己却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替罪羊,轻则仕途黯淡,重则性命难保。所以众人唯有默然以对。
袁克定还以为他们都在思忖自己计划的可行性,又接着说道:“之前斗瞻(阮忠枢)先生说得好,我们现在是骑虎难下、覆水难收,根本没有后路,只能像过河卒子一样奋勇向前。现在父亲大人因病卧床,暂时不能理事,还望大家戮力同心共济时艰!燕孙先生,国会那边总统尚未选出,还需要您坐镇指挥,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了!”说完起身对着梁士诒深深一躬。
梁士诒急忙起身扶住袁克定:“大少爷客气了。这是梁某的分内之事,何来拜托之说?”
袁克定又对赵秉钧说道:“智庵先生,‘成事不说,遂事不谏’。虽然搜捕新中国党总部没有擒获孙元起那个狗贼,但那只是时运不济,非战之罪也!希望智庵先生能重整旗鼓,尽快与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先生、日本驻华公使山座圆太郎先生等沟通,看看能够达成借款协议?克定拜托了!”
紧接着他又对段祺瑞说道:“芝泉总长,之前克定听斗瞻先生说,孙元起在经世大学附近潜藏数百精锐,各种轻重武器更是不计其数,而经世大学及附属中学学生又经常接受军事操练,可以须臾成军,战力不下于一个旅。希望芝泉总长能命治中将军率第六旅向西摆出防御阵势,拱卫京城安全,不给宵小以可乘之机。拜托了!”
听完袁克定的部署,众人都虎着脸走出了大总统府。
梁士诒的秘书叶恭绰见东主脸色不太好看,便关切地问道:“大人,大总统派人急急忙忙地请您回来,府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梁士诒气呼呼地说道:“孙百熙不知得到谁的通风报信,居然在合围前逃了出去,此刻正在大同向全国发表通电,大帅听到消息又昏厥了过去,所以袁大少爷急急忙忙派人把我们几个请到大总统府中议事。”
“孙百熙逃到大同了?那就麻烦了!”叶恭绰拍腿大叫道。
梁士诒点点头:“裕甫说得不错,一旦孙百熙逃出生天,敌我形势就会立即发生逆转,咱们的麻烦就来了。现在咱们根本没有做好与孙百熙开战的准备,又在舆论上处于劣势,在这个时候就应该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舍车保帅,尽力拖延时间。可袁大少爷倒好,居然还想把新中国党和国民党的议员杀一批、关一批,真是浑然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叶恭绰目瞪口呆:“什么,这时候袁大少爷还想杀议员?他这哪是杀议员啊,分明是成心想气死大总统啊!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梁士诒冷冷地答道:“都说‘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既然有人成心求死,那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国会那边暂且按兵不动,到晚上九、十点钟如果还选不出大总统,就给他们送点茶水过去吧。若是有送饭菜过去的,也不要太多阻拦。对了,上次唐少川(唐绍仪)不是来电微微露出几分招徕之意么?等会儿你给他回电一封,略略表示事情可以商量。注意一定要做得隐秘些,别让大帅和赵智庵看出什么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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