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关河似乎不大被她的气焰所慑,仍旧站在门前恰恰地挡了她的去路,“朱小姐既是吩咐姑娘在这里,姑娘还是不要出去的为好。”
白蘋暗暗生气,昨夜就是这个家伙将自己死死拦住,要不她早就上去寻朱颜了,怎能让那袁凛与自家小姐共宿一宿,这事若是传扬出去,那可怎么说得清呀?
一咬牙,转身就往竹园里去,妄图从那里的侧门出去,追上朱颜他们。
关河略微无奈地挑了挑眉,转身往另一侧去拦她。
因了明日就是元宵佳节,一个年也算是从头至尾地过完了,必要的庆祝总是不可缺少的,因此这六萌村虽然地方大人烟少,赶上大路汇聚的树梢边却也挂了几只绢纸糊的灯笼。
一路上的人不少,大多有识得朱颜的,因见她身边伴了位面生的年轻公子,便只向她微微笑了,不敢上前攀谈。
朱颜在这样的目光里有些受窘,不自在地转头去看那些灯笼,此时方悟出刚才白蘋死命拦着自己那是极有道理的。
“阿颜,喜欢这些灯笼?”袁凛见她只顾着侧头,连脚下的石块都不避,一边拉了她躲开些,一边笑着问她。
“这儿的人都挺心灵手巧的。”朱颜干笑两声,仍旧看那灯笼。
“这儿的人?”袁凛若有所思,“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在京城里,那时过上元的场景?”
朱颜回过头,遗憾地看看他,淡然摇头,“不记得。”
“也是,听说你到江南时大病了一场,从前的事也就忘了。”袁凛颇以为然地点头。
“……你怎么连这都知道?”朱颜愣了愣,要不是纾之前向她提起过,她自己都还不知道呢,这种事情又不兴到处说给人听的,袁凛怎么又知道了?
心中不由地紧了紧,霎着眼看他有些莫测的眼神,难道袁凛在调查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这厢她想的正入神,袁凛却已经岔开了话,“阿颜,小儿惊风是怎么个治法?”
“惊风?白僵蚕、蝎梢等分,天雄尖、附子尖共一钱,要微炮过的,研为细末,每服一字或半钱,以生姜温水调,灌之……”朱颜背得正欢,忽然想起他怎么没头没脑跳到这儿来了,下面的话也就噎住了。
袁凛点了点头,认真地看向她,“你背得很对,这个法子治惊风很是应验,怎么临了证的时候反而弃之不用?倒想出折腾什么水飞的朱砂,却不嫌累得很。”
他絮絮说着,朱颜听出了满头冷汗,不说他这态度像个授业的老师,便是那一句句话里说的,都让朱颜觉得背后冷风飕飕——那日救治惊风小儿的经历,为什么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袁凛却对她畏惧且反感的神情只作未见,还向她身边挪了挪,低声追问,“你似是不喜用白僵蚕这味药?”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味药的治法有些残忍了。”朱颜耸耸肩,这白僵蚕又名僵蚕、天虫、僵虫,说明白了就是用一种叫做白僵菌的东西种到那些幼年的蚕虫体内,待它们感染而死,再入药治病。
“残忍?”袁凛微微一顿,似是在仔细玩味她的话,随即勾出一丝笑意,“可之前阿颜听闻我以小鼠试药,似也并未觉得残忍。”
“这……这不一样……”朱颜摇了摇头,一时却也说不清有什么不一样来,叹口气,修长的眉毛微微一敛。
袁凛见她这样子很是哀愁得动人,一时也轻蹙了眉,沉声询问,“阿颜,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嗯?”朱颜警觉地抬起头,直直看向他,立刻堆下笑来,“我能有什么心事?或许是在想,公子究竟什么时候来迎娶我?”
袁凛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这般着急了?”嘴角不觉勾起一丝笑,之前这丫头在自己面前怯怯抬起头,怯怯问那句“我能不嫁吗”的情形他可还历历在目,不想改口这样快,实在有趣。
“那倒不是,我只是看着白蘋丫头对我的亲事很是着急,倒不好叫她失望了。”朱颜笑笑,着实不客气地将白蘋给卖了。
“哦,你的那丫头也很有意思。”袁凛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接着低低地柔了声,“阿颜且别急,我还得寻个法子将你的身份稳一稳,这才好平平安安地回到京城去。”
朱颜只是随口玩笑,没料到他真应了,一时倒有些过意不去,“我只是随口说说,我在这里待着也很自在,你别急……慢慢来……”
“你喜欢乡间生活?”袁凛瞥了瞥她,“师尊倒是与我提起过你今晨说的那‘梅妻鹤子’的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