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行的确是典型的财大气粗,虽然只是个妾室扶正的小宴席,但他借着端午佳节的东风,愣是把全村人都请了来做见证,流水宴摆了满满一院子,连院外的路上都挤满了,而且严行还不要人出随礼的钱,因此端溪大约是万人空巷地来这里凑热闹了。
这场面把他那个娇怯怯的妾室彩缕吓得了不得,只管躲在后堂里头不出来。
边奉一行也不好过,只因那些村民听说这一次收购药材的边老板还带了一对年轻人来,听说是京城来的,论相貌风度都是数一数二的,便都想凑上前看个究竟。
不过在一堆人你挤我我挤你地往堂屋里头“长见识”的档口,他们最想见的两位早已悄悄从后面的小院那头绕了出来,绕过人群往衣家兄妹俩住的地方去了。
“宣清,你且慢些,杏叶还没跟上来呢……”朱颜面上蒙了鹅黄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眸子,焦急地往后头的人山人海处瞥了一眼,暗暗磨牙,“这丫头实在磨蹭得很。”
袁凛不以为然,“要用的药物和针具我都带着,她那里的东西并不紧要,索性不必等了。”
朱颜霎了霎眼,他们避开那些人群溜走时恰好遇上了杏叶,这丫头听说他们要去衣家,死活要跟他们一道去,还热情地提了两个大食盒,这会儿正被人群挤住,出不来呢。袁凛说的好像也有道理,横竖杏叶认得路,应该很快就能跟上来罢?
这么一想,朱颜很放心地默认杏叶认得路,便放弃了等她。跟着袁凛往衣家去。
严行那里是热闹得沸反盈天,衣家破旧寒酸的院落里却冷冷清清的,除了廊下一挂新鲜的艾叶透出一点过节的气氛外,里头实在孤寂得让人难受。
衣衣独自佝偻着小身子在竹棚下喂蚕,瘦弱的身子似乎一阵风来就能吹倒。
“衣衣,你哥哥可还好?”朱颜向她缓步走去。
衣衣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自家院中的一男一女,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这样光鲜的人物了。自从哥哥得了恶疾。连村里比他们还穷困的人家都对他们侧目而视。
直到朱颜取下面纱,这小姑娘才回过神,“是朱姐姐!你那天来过以后就再也没来过呢……倒是边青哥哥前些天还来送过药。我哥哥已经好多了!谢谢哥哥姐姐!”
袁凛蹙眉,这小姑娘倒是伶俐得很,比杏叶那丫头靠谱得多了。
“……衣衣,你哥哥患了眼疾。今天我们过来,是想帮他治一治。”朱颜显然也感觉到了小姑娘老于人情世故的一面。不由自主地带了些疏远。
小院一共就巴掌点大,他们这里说话,里头衣天也听到了动静,拄着一根枯枝做成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虽然走得有些踉跄。但朱颜看得出他每一步还算稳当,并不像之前那一次,每动一下都隐隐透着忍痛的意味——看来那些药丸果然是见效了。只可惜疾病已经造成的残疾是不可逆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