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飞行了整整一天，毕方终于停了下来。

我们降落的地方是一个被放弃使用的农舍，看那农舍外面长到齐腰高的草，便知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住了。

“这里是哪里？”我疑惑地看着毕方。

“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好吗？”毕方转过身，看着我道。

听到毕方这样说，我略微有些惊愕。他……竟然对我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是我一直期待的话，只是为什么心里却没有想象中那样高兴呢？

我忽然想到陆冥，想到族长，他们现在一定在四处追查我们的下落，还有防备着山海经的异动。我这样一走了之，真的是正确的吗？可是眼前的一切，却是我做梦都在渴望的东西……

“好。”最终我仰头看着他，轻声应道。

毕方，就是我的全世界。

毕方将我拥进怀中，用力地将我抱紧，声音有些沙哑道，“我一直在想着再见到你。”

我挣开毕方的怀抱，伸手抚上他的眉眼，他专注地看着我，任由我动作。他比起从前，明显地多了些温度，少了些冷漠。他握住我的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眼中闪过一丝戏虐。

“你既然这么想我，不如晚上让你好好看。”毕方道。

我瞬间脸爆红，毕方！毕方！毕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到底有没有羞耻心？！而且还是用这样一本正经的态度！我捂脸长泪，这个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我还没有……准备好……”我羞恼地转身到一边，半晌才嗫嚅道。

“你是不愿意，还是心里想着别人？”毕方扳回我的身体。

一时间猎妖族陆冥、麦咚、青紫、洛千、君楼、族长、昆伦长老、昆吾长老、洛千的母亲……他们的脸忽然在我脑海中快速地一一浮现。这个时候，我怎么会想到他们……？

我摇摇头，垂眸道，“没有。”

“回到猎妖族，是不是已经改变了你心里最初的想法？”毕方问道。

我忽然感觉到窘迫，他为什么要这样问，这是要我做出一个选择吗？也许……也许我动摇了……我放弃了我的族人。我为什么要用放弃呢？！

“毕方……你为什么要这样问？”我低声道。

“我是不是应该送你回去？然后乖乖回到《山海经》，继续那苍白的世界里，继续过着漫长的日子？”毕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抛了两个问题给我。

他明明知道我一点都不希望他过那样的生活，为什么还要问这样让人心痛的问题？他是故意的吗？

“你不要说了。”我拽住他的衣袖。

毕方却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他仍然是固执地要我做出选择吗？

“毕方，你既然这么执着地要我做出选择，我真的左右为难。不如，就交给天意吧！”我正色道。

他的挑了挑眉毛，略带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开口。我摊开手心，幻化出三张便签大小的白纸，将其中一张我撕去小小一角。

“我们同时拿，只要我们两张相同，我就随你在这里住下。”我一边说，一边将几张纸折成一样大小的模样。

“不拿。”毕方冷冷道，又恢复了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模样。

我又说错什么了……

我忽然明白过来，刚才那样说，分明是让他觉得我随他来这里……其实我心里根本不乐意。我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什么又不经大脑思考？

“好吧，我说错话了……那这样，我闭上眼睛，要是能准确抱住你，那我们就一起留在这里好不好？”我讨好地对毕方道。

毕方冷哼了一声，没答应，也没有拒绝。

于是我真的闭上眼睛伸手往旁边一抱，手中却丝毫没有衣料的触感，不可能的啊，怎么会这样呢？毕方明明在我身边站得好好得，怎么会不见了呢？还是说，他根本不愿意？

“毕方……”在没有触摸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忽然就空了。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不敢看到这里没有他的身影。

“最终……我仍然是被留下来的那个……”我喃喃自语道，“这世上……有什么是能永远留住的呢？”

说着说着泪水竟然不受控制地滚落，我总是这样天真啊。

“原来，不过做了一场梦呢。也好，梦该醒了。”我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罢。”

就在我准备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