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言是被他气得够呛,但没有办法。梁沉叮嘱她要好好看着他,他好像喝了不少酒,谁知道血液里高浓度的酒精会不会半夜里又催生出难以抑制的冲动跑去和人拼个你死我活?
穆皖南站在公寓里微微抬眼,“你就住这儿?”
“这是何薰的房子,我住阁楼。”如果不是何薰今天刚好去出差了,即使两方将就她也不可能让穆皖南到这儿来,以何薰的脾气根本不会让他进门。
他没再说话,一转眼进了浴室,啪的锁上门,很快就传来哗哗的水声。
乐言坐在沙发上按了按眉心,虽然跑这一趟实际没花多大力气,但她觉得很累。
她在厨房烧水煮了碗面放在桌上,然后上楼去给阁楼里她睡的床换上了干净的新床单。
她下楼的时候,穆皖南已经洗完澡,正坐在桌边吃面。
他没有换洗的衣服,身上仍旧穿着揉得皱巴巴的衬衫,袖子卷到肘关节,隐约还能看到不知是谁溅上去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他皱着眉头大口吃面,连面汤都喝光。乐言从冰箱里翻出冰袋来,用崭新的毛巾包裹好。
穆皖南不知几时已经上楼去了。
两个人都没说再说过一句话,他却懂得她的安排,难得有这般默契。
她带着家用的迷你药箱和冰块上楼,他半倚在床上假寐,手边是一本从她书桌上拿下来的《公司法实务与办案指引》。
他应该不会那么快睡着,大概是不愿面对面应付她。
乐言不动声色把冷冰冰的冰包贴在他脸上的瘀伤处,他果然醒了,目光灼灼地瞪着他。
“这样冷敷会舒服点,明天回去换热毛巾或者热鸡蛋热敷,很快就消肿。”她看了看他鼻梁和眉尾的血口子,“伤口要上点药,不然会感染。”
他却没有一点要配合的意思,就躺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也停下动作,的确,她好像没有对他这样周到的必要。
桌上有镜子,不如就让他自己上药好了。
她放下药箱,刚要站起来却被他一把攥住,“不是要擦药么,上哪儿去?”
“伤在脸上,我想你对着镜子自己来也没什么问题。”
他的手攥紧了些,“我偏要你来。”
她挣不脱他,心里那些无名的火气却又不断冲撞着想往外跑,终于妥协一般说:“好,我来,你先放手。”
她用棉球蘸了碘伏擦在他的伤处,轻柔细致,他不由闭上眼睛。
谁知下一秒火辣的酒精就狠狠蛰了他一下,他痛得几乎跳起来,怒目道:“你不能轻一点儿吗?”
“你和人打架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轻一点,不管不顾就弄成这样!你这还只是皮外伤,被你揍的那个人还不知怎么疼法呢?”
他冷笑,“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就帮他说话?那根本是个人渣!”
乐言也笑得冷矜,“帮理不帮亲。不就是跟康欣有关的人吗?今儿这事儿之后,恐怕没有人不知道了。”
什么事能让他丧失理智至此?恐怕也只有与康欣有关这一桩了。
穆皖南一下子就攥住她的胳膊把她压到身下,呼吸中残余的酒气扫在她脸上,“你现在倒丝毫不忌讳在我跟前儿提起她了?连何维林你都知道……你倒是给我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她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眼睛里却是不甘示弱的光芒,“还能有什么?也不过就是道听途说的那些,何公子看上了穆皖南的女人,争风吃醋,强取豪夺,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直到她去世……很是闹了些风波出来。”
她真的不再忌惮把这些话说出来。
以前康欣活着的时候,康欣去世后所有人都瞒着她的时候,她觉得对穆皖南过去的一段情只要装聋作哑就能好好跟他厮守一辈子。
后来她明白是她太天真了,康欣离世的方式和时间也太决绝。
当她想要去了解、去还原事实的时候,才发觉原来有这么多人、这么多说法可以佐证,比她原本想要知道的还多得多。
穆皖南虚无地笑笑,却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就这样?自以为是地以为掌控了一切,然后提出离婚,这种感觉对你来说是不是很好?你终于也主动了一回,看起来像个赢家,但还是改变不了我不爱你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