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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有一瞬间的静默,静得似乎能听见几人的心跳声。
初闻怀孕时的喜悦一下子荡然无存,君绮萝想不透,她怎么就中了蛊毒了,何以这段时间来,她一点也没察觉到身体有异样?
看着几人的表情,花子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而君绮萝也从花子期的神情看出了这事的不一般,闭上眼复又睁开,眼中依旧清明无波,声音亦是平淡如水,“花子期,我君绮萝也算是见过大风浪的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吧,不用藏着掖着。”
龙胤跨前半步,将君绮萝揽在怀里,目光坚定如铁,“花子期,是不是那个蛊毒对这个孩子有影响?要怎么做,你说就是了。”
龙胤一下子就问出了事情的关键。
花子期见他二人神色在刚刚的震惊过后,很快就趋于平淡,特别是君绮萝,没有一般人听见自己中蛊时的慌张、害怕以及焦虑,让他心里对她又是高看了好几分。
这个女子,果真值得世间所有的男子佩服和看重!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花子期点点头,对君绮萝身上蛊毒直言不讳,“君绮萝的确是中了一种子母蛊,施蛊那人旨在控制君绮萝的心智……”
“你不是号称南疆蛊术第一人吗?”龙胤有些急切的打断花子期的话,“我相信你是有办法的,要怎么解,你直接说好了。”
如今,龙胤对花子期的话是坚信不移。
且不说他有多相信花子期这个人以及多认可他的人品,而是这事发生在君绮萝的身上,纵然是假的,他也不能有一丝的懈怠!
早发现,早解除。此时,说不担心害怕是假的,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也不敢想象,若是有朝一日失去阿萝,他会怎么样?!突然,他想起郑瑞霖——
那个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癫狂、嗜杀的男人。
他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无声的问了问自己,答案是肯定的!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对阿萝下的蛊毒,他定要将他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等等,在你说之前,我想知道我是怎么中的蛊毒?又中了多久了?对孩子会不会有影响?”君绮萝冷静的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哪个好?”花子期不由失笑。
这笑顿时像是阳光,照亮了阴霾的天空。也许是受他这笑的感染,几人心里再不再若刚刚那般沉重。
“罢了,我一个一个的回你吧。”花子期左右瞧了瞧,看见院子一角有一张石桌和四个石凳,遂一边朝那边走去,一边道:“咱们坐下说吧。”
龙胤连忙牵着君绮萝的手也跟了上去,荣郢走在最后。
几人都落座后,花子期看向君绮萝,“这个蛊应该是从皮肤传进去的,时间大约有四五个月了。你想想,在四五个月前,你可有受伤?比如说人家拿利器什么的划伤过你?”
君绮萝想了想,非常肯定的道:“我近一年没有受半点伤……”
“不,阿萝!”龙胤似乎想起什么,打断她的话道:“你忘了狩猎的时候,和你一屋的那个叫做李什么的,刺了你一针?花子期,银针可以携带蛊毒吗?”
“可以的。”花子期点头道:“只要是皮肤有一丁点的破损,蛊便能经由那细微的破损被下到身体里。”
君绮萝一双美眸睁得极大,“她的银针上还附着毒素,当时我的手腕都青黑一片,我们以为她的银针上只是下了毒,倒不曾想到竟还有后招。只是,她下蛊便下蛊,何意还要用毒药来掩饰?”
“那是因为蛊苗下入你的皮肤后,会有红肿的现象,下毒大约是为了掩饰红肿罢了。”花子期道。
“嘭!”
花子期的话刚落,便听见有什么东西应声而碎,然后尘土飞扬,弄得他满脸的灰。同时,龙胤狠厉的声音传来,“那个可恨的女人,我定要将她挖出来鞭尸!”
待烟尘散去,才看见眼前的石桌已经碎裂成碎块。根本都不用想,也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
农家的石桌自然不会是什么大理石玉石等打磨出来,而是由粗砺的、石质不怎么坚固的一般石头以铁制工具打制而成,哪里经得起龙胤的一拳?
可恼的是,龙胤在石头碎裂的时候便以内力凝起一道气墙,护着君绮萝和他自己,别说脸上,就是身上也没有染到半点尘埃。而不查之下的荣郢和花子期却是满脸的灰。
君绮萝嗔怨的瞪了龙胤一眼,然后对花子期和荣郢陪着笑道:“嘿嘿,阿胤他是因为听到我中蛊,所以才失了分寸,花子期、荣郢你们可别和他一般见识。”
荣郢倒还好说,自己掏出帕子默默的擦脸。花子期就有些恼怒的看着龙胤,想要发火的话在想到他对君绮萝的感情后,咽回了肚子里,然后也默默的掏出帕子擦脸。
“子母蛊子母蛊,母死子不活!可以想见,下蛊的人是对你们直接下蛊的,你们能力超群,能当面给你们伤害的人必定活不了,自然不会是携带母蛊之人。”花子期擦干净脸后,又恢复了往日的俊逸,至于衣衫上的灰尘,半点也不影响他的贵气,“这么说来,你们是知道那幕后之人的?”
龙胤与君绮萝交换了下眼神,如果不是李蕴,那便是……
“这是本王的事,你不需要关心,你只要告诉我们,阿萝身上的蛊要怎么解?”龙胤霸气的道。
除了赫叶丹,他想不出别的人!当然,下这个蛊的时候,赫叶丹在北戎,所以这个蛊定是皇后……不,定是扎木英珠让那个叫李蕴的女子下的。
花子期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他发现跟龙胤君绮萝在一起,他都快不是他自己了,像翻白眼这样低俗跌份的举动,他花子期何时有过?还有他活了二十二年,什么时候像今日这般憋屈?嗯,跟龙胤生气,被气死的那个肯定是他!
好吧,他花子期好歹也是南疆第一公子,才不和龙胤这个粗人计较!
“解蛊毒就涉及刚刚君绮萝问到的第三个问题了。”花子期道:“我只能说,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什么意思?”君绮萝和龙胤同声问道:“这蛊很容易解?”
子母蛊,旨在控制她,他们又怎么会让她那么容易就解除了呢?这是君绮萝不会相信的事情。
“事实上就是很容易解除呢!”花子期道:“或许那下蛊的人都没想到,子蛊蛊虫依附到了孩子的身上。只要一碗汤药,打掉孩子,让蛊虫和胎盘一起流出体外,就没事了。”
“我不同意!”君绮萝想也不想的道:“这个孩子是我和阿胤的第一个孩子,我怎么能自私的剥夺了他的生命?花子期,可还有别的办法能解?”
“办法有是有,但是会很痛苦,不若打掉孩子来得简单轻松……”
“阿萝,我们还年轻,这个孩子打掉了,咱们将来还会有很多孩子。”龙胤听到君绮萝会很痛苦,立即就不干了,也不管花子期话没说完,便急切的道。
他不若君绮萝那般执着于这个孩子,倒不是说他不爱这个孩子,事实上他也很渴望有一个他和阿萝的孩子。可是,和阿萝的安危比起来,孩子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若是打掉孩子便能解除蛊毒,他绝对赞成。
君绮萝何尝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可是,她真的舍不得这个孩子啊。虽然由于她的粗心,她还不曾感觉到他在自己肚子里,但是刚刚乍然听闻自己肚中有个小宝宝时的那种初为人母的喜悦,她半点也不少!
前世她从懂事后就没有享受过家人的温情和温暖,每每看见别人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画面时,就忍不住怅惘。她早已经忘了父母的样子,也忘了他们是怎么就没了,但是不影响她渴望家庭的温暖。
如今,她有了爱她她也爱的男人,又和这个男人有了爱的延续,这是一件令她感到很幸福的事情。对她来说,这个孩子虽然才刚刚成型,但也是她的家人!她平日里连身边的人都不愿意舍弃,没有理由不努力便舍弃了自己的孩子!中蛊,她死不了,顶多是受些苦罢了,如此她更没有理由舍弃这个孩子了。
“阿胤。”君绮萝扯过龙胤的手,柔声道:“他都已经在我肚子里成长了两个多月,是我们相爱的鉴证呢,你忍心打掉他吗?”
“阿萝,我知道你渴望家庭的温暖,可是我舍不得你受苦!”龙胤苦口婆心的道:“你放心,等你养好身体后,我们很快还会有孩子的。”
“如果没有经过努力就放弃他,我做不到!”许是性格使然,也或者是真是十分不舍,君绮萝有着自己的执着。第一次带着些许小脾气的放开龙胤的手,将身子扭转到一边,也不看他,“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任谁贪上我们,都是悲哀的。如果为了少受苦就放弃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我们今后还有什么理由要孩子?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放弃这个孩子,我君绮萝今生今世绝不会再要孩子!”
“……”龙胤无语凝咽。
阿萝怎么就不明白他的苦心呢?他不是不要这个孩子,也不想放弃他,可是,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阿萝更重要啊!
看着他们要为了这个孩子红脸,荣郢面色沉重,花子期亦心生不忍。
一方面,他们觉得龙胤在乎君绮萝,宁愿为她少受些痛苦舍弃一个孩子,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另一方面他们又觉得君绮萝作为一个母亲,在意自己的孩子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