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苏锦是如何破了山寨的?说来听听,朕对他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带了多少官兵去围剿的?”
“回禀陛下,苏锦带着扬州一千厢兵,外加天长县令李重的一百衙役,还有咱们派给他的二百马军,共计一千三百人。”
“什么?这么点人能将八公山土匪剿灭?死伤了多少人?”
不仅赵祯惊讶,满朝文武也都不太相信,八公山匪患淮南路调集两州厢兵近五千人围剿数次,也未能将匪巢端掉,而苏锦仅仅带着这一千三百兵便将这颗心头刺拔除,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我官兵阵亡六十人,伤百余人,土匪被歼灭四百九十八人,被俘四百七十一人,匪首二头领邱大宝当场被诛,大头领沈耀祖已被押解到京城,现已押在开封府大牢中听候圣上旨意,五十万石粮食无一斗缺失,缴获土匪军械物资均已造册存于扬州官库,等待查验。”
“好小子!”赵祯一拍大腿从龙座上站起身来,以拳击掌道:“朕要好好封赏他,晏爱卿,有功人员你可命苏锦造册上报,中枢吕爱卿会同各部协商嘉奖之事,想不到啊想不到,这苏锦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
众文武也被赵祯的情绪感染,议论纷纷,有的啧啧称赞,有的高挑大指连连点头。
吕夷简从皇上特赐的座位上站起身来,回头扫视群臣一眼,群臣顿时鸦雀无声,吕夷简蹒跚着走到龙座下施礼道:“启奏皇上,老臣有话说。”
赵祯笑道:“吕爱卿请说。”
“谢皇上,老臣以为,行功论赏之事当暂缓之,当下形势紧迫,西北元昊叛军已经蠢蠢yu动,冬季攻势眼见即将爆发,大宋各地粮务均吃紧,此时不应为小小胜利而欣喜若狂,八公山匪患乃是疥癣之疾,就算苏锦此番没有剿灭,朝廷腾出手来,他们也必会灭亡;当然苏锦此举消灭一处匪患,当予以褒奖,不过臣以为,当此粮务紧急时刻,不必对此事过于渲染,毕竟三司肩负粮务重责,苏锦的责任可不是剿匪,而是将粮务皇差办好,不若等粮务办妥,一并封赏为好。”
赵祯有些没听懂吕夷简的意思,问道:“吕爱卿这提议所从何来?赏罚有时,过于拖延岂非让有功之人丧失动力。”
吕夷简道:“臣是有些担心,南山有猛虎,皇上派人去杀猛虎,这人却杀了另一头饿狼,最后猛虎却未杀死,皇上您说是该赏还是该罚呢?”
这下大家都听明白了,吕夷简的意思是,苏锦接的是粮务之差,却误打误撞灭了土匪,现在给予加赐官身之类的褒奖,将来若是正经差事没办成,岂不是闹了笑话;还不如先下旨宽慰,等待他的粮务之事一并办好再合并封赏,也显得顺理成章。
晏殊第一个不干了,这是什么逻辑?很明显在强词夺理,晏殊如何能忍住这口气。
当下赶紧上前道:“皇上,臣以为吕相此言不妥,赏罚分明乃是朝廷一贯的作法,此刻有功赏之,以后有过罚之,若是赏罚不能及时,岂不是叫办事之人失了积极xing,为之心寒么?”
吕夷简淡淡道:“晏大人,有些话老夫不便在朝堂上明言,有些事可不像你所想象的那般,晏大人的心情老夫很是理解,自己举荐之人有功,自然据理力争,不过,老夫怀疑你是否真的了解内情。”
众人更加听不懂了,吕夷简这是葫芦里卖的甚么药,说话越来越高深莫测,赏赐一个小小的苏锦而已,也未必花多少银子给他多大官职,用的着这样死皮赖脸的穷白话么?
不但赵祯和众人不懂,这时连一向自诩为吕相心腹的杜衍也没听懂。
“吕爱卿,你这话好似话里有话啊,究竟什么事让你不能明言呢?你平素可不是这般吞吐不实。”赵祯道。
“皇上,老臣打算在早朝后进宫单独跟皇上谈及此事,不料晏大人恰好提及此事,所以老臣才出面阻止,皇上当知道老臣可不是赏罚不明之人,只是有些事不便开口罢了。”
“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是关于苏锦的么?朝堂之上本就是商谈国事之所,何妨说出来听听。”赵祯面se不悦,这吕夷简故弄玄虚到底要干什么?
吕夷简面露难se,吞吞吐吐好像不好开口的样子,晏殊益发的觉得他是在故弄玄虚,于是道:“皇上都要吕相明说,吕相还有什么好顾虑的,说出来便是。”
吕夷简瞪着晏殊道:“此事你当真不知?”
晏殊满头雾水,道:“什么事啊,实不知吕相所指何事。”
吕夷简又道:“苏锦呈报给你的公文中未谈及此事?”
晏殊从怀里拿出苏锦的呈报公文道:“全文在此,请吕相过目。”
吕夷简接过来快速的看了两眼,随及如释重负的道:“果真没有提及,那便好了,此事当和晏大人无干,晏大人既然无涉此事,老夫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晏殊越来越觉得事有蹊跷,吕夷简到底要说什么?难道先前的顾虑竟然是为了怕将自己牵扯其中?难道苏锦的呈报中竟然隐瞒了什么吗?
赵祯催促道:“吕爱卿,别绕弯子了,快说。”<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