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慌!别慌!”几个药童帮着他们扶人,快速的判断伤势,顺带包扎。
“止血!止血!架住他。”殷如行扑在人群里,忘记了恶心和紧张。眼前只有一个个鲜血淋漓的伤患,不停的抽绷带发放指挥:“压住伤口上头,要止血,止住血就能保住半条命了。就这儿一个口吗?还有哪儿没?自己说!”
每一个士兵都浑身浴血,不是他们自己说,乍一看根本找不着伤口在哪儿。做完基本的处理,就由后勤士兵接受,按伤势轻重往卫所的房间里送。
“小大夫,这儿,这儿!”两个士兵驾着一个血糊糊的伤者扑了过来,“您给看看!一定要救活他!”
殷如行抬眼一看,妈呀!差点呕出来。这个伤兵肚上被割开了长长一道口,场都流了大半截出来。那两个抬他的战友,一边走一边将晃荡出来的肠再塞回去。
“不能乱塞,不能乱塞!”殷如行大叫,“肠的位置不在那儿!”
“大夫你来!”士兵吼着,挤到她面前。殷如行叫道:“不行,我手不干净,要消毒!”
“不干净个屁!”抬人的士兵怒骂,“再磨蹭人就没命了!你他妈快点!”凶神恶煞的就要拔刀。
殷如行只能草草的将那人的内脏放置腹腔,拿了针线缝合:“你凶什么凶!没有消毒,他极易伤口感染,高烧不退,还有血!啊——”就在她缝了一半的时候,这个伤兵由于失血过多,停止了呼吸。根本就没有等到伤口感染的机会。
“他……”殷如行怔怔的呆在那里。
刚刚凶神恶煞的士兵却没有再冲他嚷,而是一扭头,抬着尸体走了。
“喂……”殷如行涩然的喊了半声,喉咙被哽住。不知道喊了人做什么。旁边有人劝她:“不关你的事。本就是治不好的重伤。军医大夫都不收的,才抬了你这边来试试。”
“是啊小大夫,别愣着,咱们这边还有受伤的呢!”又有人架着伤员涌了过来,殷如行快速回神,问:“伤口在哪儿?”
浑身是血的伤兵吃力的道:“右胸口……”
殷如行扒拉开他右胸的衣服,顺手拿过水桶中湿了清水的纱布擦了擦,这才看清了伤口。倒吸一口凉气。该伤员的胸口插着一把薄薄的短刀,深入一半,卡在了肋骨里。
“不能动,不能动!”她慌忙嘱咐后勤兵,“找担架抬了他去里头房间,去找沈大夫。不能乱动,刀戳穿了肺就遭了!”
急急送走这一个,又来了一位,这位的伤口在大腿根部。架着他的同伴担心的吼:“大夫,你快看看!没伤着他的命根。”
殷如行回吼过去:“喊什么喊!命最重要!”撕开那人的裤,用纱布擦了擦,仔细一分辨:“还好,还好。没伤着大血管,也没伤着命根。我帮你扎住,去卫所那儿等着缝合。”
好一通忙乱,总算将伤员都大致清了一遍。她和另几个药童马不停蹄的洗手,去给伤势较轻的伤员缝合伤口。
一直忙到天色将黑,才将所有的伤员处理完。指挥着后勤兵将他们抬去军医处,今天晚上的护理很重要,一旦感染发烧救治不及时,很可能就将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命又丢掉。
囫囵吃了晚饭。八个药童开始熬药,几十个药罐数行排开,院里白烟滚滚。没有抗生素,只有靠草药抵抗。这回拼的就是个人身体底了。
杨继业没有受伤,他换了身衣服,便来军医处看望受伤的手下。苏雷安排好阵亡士兵的后事,也过来这边看伤员。两人在门口碰见,略打了声招呼,一前一后的走进。
一圈看下来,感染发烧的人果然很多。药童们穿梭往来,递过一碗碗的药汁。一些重伤的,还得负责喂下去。
殷如行就在喂一个伤兵。她熟练的将那人扶起,半靠在墙后。一手端了药碗,一手拿着手巾托着他的下颌,细细的给喂下去。
喂完后扶他躺下,将空碗放回托盘,再端了一碗去喂下一个。
苏雷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发觉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
还是一个清醒的伤员认出了他,挣扎着要起来。杨继业刚好也过了来,两位领导巡视一圈,问过每一人的伤势。负责的军医一一回答。
苏雷道:“你这里人手太少,我调几个人过来。换洗、喂药这些事尽可以交给他们去做。你们轮值休息好,要保证体力。”
该军医连连点头。帮忙的人一过来,就排了值班人手。身体看着最孱弱的殷如行被安排在第一晚休息。
殷如行看看满身血迹的衣服,出门朝苏雷的院方向走。还是洗个澡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