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总管狭长的凤眼轻眯:“四娘子,我在岛上已经有十来年了。”
言下之意轮不到你来质疑我的来历。
殷如行回以一笑:“应总管,我是大当家带回来的人。”
言下之意也轮不到你来质疑我的来历。
两人争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应总管突然一笑,语气有了一丝松动:“我当然不是怀疑大当家。只不过,我们干的是丢命的买卖,所以,凡是来岛上的人都得上交一份底细。四娘子若是来历清白,又有何惧?”
殷如行对他明面上和缓,暗里激将的话丝毫不为所动。坚决不退让一寸:“行啊,你去问大当家好了。他最知道我的底细。”
应总管笑了笑:“听大当家说,你原是大家小姐,父母双亡后被族人夺了家产。”
“那我就是。”殷如行面无表情的承认。
应总管立时脸色一变,道:“刚刚那话是我编的。事实上大当家不是这么说的。”
殷如行否认的速度比翻书页还快:“那我就不是。”
“你……”应总管一阵头疼。最难缠的就是这种就地耍无赖的态度。任你八方来风,我自不摇不动。梅四娘挑明了什么都不说的态度,他反而无处使力。
“你可知,大当家用他的头领地位,做了你的担保人。若你是来历不妥,他的头领位置就被会质疑!会影响到内部的凝聚力。”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愤然。这女子好生不懂事。
“是吗?”殷如行微微一笑,抛出一句看似毫不相关的话:“我以为你们关系不好。”
应总管一怔,没了声音。
“难道不是吗?”殷如行轻松的道,“在船上,你们可是针锋相对的厉害。任谁都能看出你们关系不好。我以为,关系不好的人是不会在意对方倒不倒霉的,毕竟不幸灾乐祸、雪上加霜就已经是厚道了。抑或者,你们的关系不好只是做给人看的?事实并非如此?那我就更好奇了,这座岛上,你们一个是主外的大当家,一个是主内的大总管。如此做戏倒是给谁看?你们在忌讳谁?”
应总管倒吸一口凉气,惊怒的后退一步:“你究竟是谁?”
“我么?大当家带回来的四娘子啊?”殷如行轻笑出声。应总管是聪明人,她身上的疑点瞒不过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击。我有秘密,你也有秘密。大家五十步笑一百步,想要各自安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应总管怕什么,我可是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呢。”她微笑着继续道,“岛上几百号汉子,我这一个小小女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应总管的多疑令她十分不爽。聪明人就是喜欢自寻烦恼。你看人家金当家,从来就不在乎她是什么人,以前有过什么过往。人家相信绝对的实力可以摆平一切。
应总管深深的凝视着对面的女子。他开始怀疑金大当家到底知不知道这女人的真实面目?
应该是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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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很快布置的妥妥当当。殷如行找了于婶询问做衣服的事。得知有几位大婶专门从事替人缝补衣衫鞋袜的工作。便将事情托付给于婶代为跑腿。说明了自己需要的样式和尺寸。
练功的地方她也找好了。就在屋后的一块空地处。金当家的地盘大,施展开身手绰绰有余。
晚饭的时候,早上见过的那个十四五岁得丫鬟打扮的小姑娘跑了来,说是大当家回来了。叫她去正屋一块儿吃晚饭。
殷如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出了门,路上就问那小姑娘:“你叫什么?也和于婶一样是来这里帮佣的吗?”
“不是。”小姑娘挺骄傲,“我是少爷的丫鬟,我叫墨纹。”
“丫鬟?”殷如行大吃一惊,“不是说岛上没有与人为奴的么?”
墨纹眼露鄙夷:“那群粗人知道什么?不过是一群……”她突然收住话尾,转而言道:“四娘子当知道。似金家这样的人家,少爷日后自是有大前途的,怎能和这些粗人混为一谈。”
对于墨纹话里透露出的隐讳信息,殷如行眨了眨睫毛。羞愧的接话道:“是我想岔了,我还以为老爷要一辈子在海岛上呢。”
果然,墨纹对“老爷”两个字没有任何抵触,眉眼俱是傲气的道:“这怎么可能?等老爷年纪大了,自然是要回家的。少爷当然也要一同回去。”
“真的吗?那可是太好了!”殷如行笑的欢畅无比。原来是老爷和少爷啊。
天元之州对人物的尊称有着较为严格的要求,尤其是在男子方面。有爵位的世家出身的成年男子,年纪大的称为郎主、郎君。年纪轻的称为公子。
‘公子’这个称呼往前数几百年,不是什么人都能叫的。公子者,是谓公侯之子。世家男子大多有官身,家族之中位列公卿的也不少。现今的世家子弟细数起来也算是诸位公卿的后代。故而,‘公子’这一称谓从公侯之子被演变成了世家男儿的统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