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祉城的城门,苏雷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松缓,狠狠吐了一口长气。别看他在何雁面前胸有成竹、高深莫测。心底却并没有十分的把握,甚至做好了何雁调军围困,他和云逸尘暴力闯出城主府的最坏打算。
何雁能如此痛快的放手,只附加了一个要求,不得不说他这回的运气还是很不错的。
云逸尘看的比他更清楚些,道:“只能说你这回的时机赶的好。何雅不放心她唯一的儿子何暮,待在祉地吧,地位尴尬。正好现在有机会,去东寰岛闯一闯省的一辈子就这么混过去。而这位何暮公子偏性子有些软,经的风浪少。兔子如何和一群狼争夺肉食?我估计何家人正为这事发愁呢。你这么一来就恰逢了时机。有你照看着,不比什么都强?”
而何雁所持的理由还特冠冕堂皇。说是请殷如行日后将内功教给何暮的女儿,使得何家一脉在东寰岛发展延续。如此一来,殷如行也算是她们何家的传功使者。自不存在什么窃取功法一事了。
“这样也好。”苏雷听完他的分析,道:“本来我就打算联合一些势力,至少祉地何家这一脉,已是不用愁了。”
云逸尘撇撇嘴道:“也不过名头上好听罢了。一个没断奶的小娃子,能派上什么用场?在天元大家还会顾忌一家何家,去了东寰后,那是凭本事说话,到时谁会顾及他?只怕生吞活剥了都是轻的。有的麻烦你呢!”
苏雷笑道:“若是不麻烦,何雁也不会大方的松口不计较功法的事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总归眼前能少些事端。”
云逸尘斜着眼看他:“你是情圣,背地里为她做这么多。”
苏雷微微一笑:“舅舅,这话你可说偏了。谁说我是背地里做的。回头去了祀城,我可是要一五一十告诉她的。”
云逸尘怔了怔,翘起大拇指:“不错,无名英雄可没什么好当的。付出多少就该让对方知道。不然她心里还当你挺容易,半点感念没有。一个不着眼,反倒对别人的小恩小惠记挂甚久。忒是气人。”
苏雷笑眯眯的道:“舅舅,你那是老黄历,早就过时了。现在更新换代的是,不光要将自己付出了多少告知对方,还得将自个儿的难处一并告知了。比如您说的关于何暮去了东寰岛后的问题。确实是个大难题。到祀城后,我一定要仔仔细细的给如行说了,顺便问她可有什么解决良策与否?”
云逸尘听的目瞪口呆,半晌,指着自家外甥徒弟,咬牙:“你,你居然无耻到这个地步,用装可怜来追女人。你还有一点点男儿气概吗!”
苏雷哼了一声:“男儿气概又不能帮我讨到媳妇。舅舅这你就不懂了,有道是不管白猫黑猫,捉到老鼠的就是好猫。方法和过程不重要,得到想要的结果就好。”
云逸尘气的发笑:“照这么说,就算是伏小做低被人耻笑也无关紧要?”
苏雷反问:“孤男寡女关上门说的话,怎么会被外人知晓?”
云逸尘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敢情这位打的是人前人后两张面孔的做法。遂嗤笑:“你私底下说的那么可怜,一转身在外人面前又装模做样,就不怕她说你虚伪?”
苏雷幽幽的道:“舅舅,这世上还有个词叫‘故作坚强’。”
“……”云逸尘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太,太无耻了!指尖对着他,声音都抖了:“我十年没管,你怎么就长成这样了?”犹记得当日告别下山的苏雷,少年英姿、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多么可爱,多么惹人疼。现在呢?现在歪成什么样了!
谁干的?到底是谁将他的心血糟蹋成这样!
痛心疾首的他苦口婆心要劝回失足的千里马:“晓风啊,追女人的办法多得是,你怎么就选了最不堪的这种?我和你说,不用这么麻烦。你是赶上好时候了,只要去东寰岛后干干脆脆的打下一片基业,奉到她面前送给她。风风光光在弄个盛大的求婚场面,她一定答应。”
苏雷目光幽幽的看着他,直到看的云逸尘有些发毛才回道:“没用的。如果是这样,如行一定会说:军队是你带出来的,地方是你打下来的,当地百姓和民众投降服气的人也是你。现如今轻飘飘的说一句‘送给你’,就真成我的了么?你是自己傻呢,还是当我傻呢?”
云逸尘莫名:“这话什么意思?谁傻了?”
苏雷一怔,恍然醒悟。自家舅舅师父武功很懂,江湖经验充足,目光也很锐利。但关于政治民生这些问题就不太在行了。话里的意思一时间没明白。便又说的浅显了些:“如行的看法是,花男人挣的钱,不如花自己挣的钱踏实。所以,教会她怎么挣钱,以及帮助她挣到大钱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云逸尘不悦:“这是钻钱眼里了。”
“‘钱’只是一个比方。”苏雷耐心解释,“如果你觉得换成‘家业、基业、江山什么的’听上去更有派头、有志向。也未尝不可。”
云逸尘怔了半晌才悟明白,“噗”的发出一声迟来的爆喝:“靠!她这是要当第二个何思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