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有几分烦躁的心,在这一刻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是啊,好美。”沈倾欢赞道,转头去看杨素素,却不知道她何时把酒壶也一并揣了上来。
“喏,咱们不醉不归!”
她笑着,再递给沈倾欢一壶,自己的手边也有一壶,看她的架势,真的是打算不喝光了不罢休。
沈倾欢苦笑,但也接了过来,趁着杨素素还没有完全醉过头,尚有一丝清醒,问道:“素素,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话?”杨素素抬手又喝下一大口,因为她身子已经有些晃悠,这一口酒实际上是洒了大半在她的领口上,衣襟上的,她转过头来,有些呆呆的看着沈倾欢半响,已经有几分迷离的目光里,隐含着几分挣扎,良久,才道:“倾欢,我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沈倾欢喝了她敬过来的一轮,追问道:“是回卫国?你不是还要在这里等凌郡王的吗?不是打算跟他说清楚的吗?”
“不了,我现在改主意了,我是该回去的……而且卫国现在……”说到这里,她的话却突然顿住了,面容上有几分痛苦,并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
“你真的决定了吗?”沈倾欢关切的问道,难怪她就说这几日杨素素的神情不太对,一个人发呆的时间多了,而且今日又提议要跟她不醉不归,虽然她的话没有说完全,但期间的挣扎和无奈沈倾欢确实感觉的分明。
除此之外,她隐隐觉得,事情也许还没有这么简单,素素说的是……卫国现在……这么一个关键且敏感的词语,让她听着心没有来由的紧张了一下。“卫国有什么事吗?”
“没有……咱们喝酒吧,你别多想了,”杨素素一仰头,又豪爽的喝下一大口,“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上第二个真心对我好,而且还能理解我的人。”
沈倾欢愣住,想说什么,却在看到杨素素扬起的脸上滑过的两行晶亮时候,选择了住口。
“你知道吗?我生下来就被视为不祥之人,父皇都当我不存在,而在将军府里,虽然我贵为公主,但他们对我,除了应有的尊崇之外,再没有其他感情,我是被他们隔绝在世界之外的人,从小,我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长什么样子,一面都没有,九岁的那年冬天,雪下的特别大,那日黄昏时分,尚未掌灯,本该是用晚饭的时候,宫里头来的一道圣旨却将义父传唤了进去,我记得他走的时候,神色紧张且阴郁,在不经意转过头看到依靠着门边的我的时候,目光里流露出来的悲悯和无奈,是我至今都记得的……”
“第二天,宫里头就传出了皇后娘娘驾崩的消息……我的娘亲,至死都没有想起过要见我一面……”
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已经成了决堤的洪水,自杨素素的眼底倾涌而出,沈倾欢想劝劝她,却发现,言语在这个时候多么多余。
这些,都是积压在杨素素心底隐秘的心事,若她不说出来,任谁能想象,平日里那般洒脱明亮的姑娘,其实内心原来如斯脆弱,她心底的那块伤口已然溃脓,永远不会结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