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鑫驾车离开九头山范围后,蔡师傅终于恢复常态,立马从白鑫手中夺回车马控制权,声张虚实地瞪了白鑫一眼,绝口不提刚才遇到土匪的事情。
显然他觉得自己竟然还不如白鑫这般大的孩子勇敢,深感丢人,方才恼羞成怒,就连下车休息吃饭时也不搭理人,暗暗躲在一旁就着白鑫弄出来的烤肉香味一边流口水一边啃地瓜干。
就在蔡师傅独自憋闷的情况下,西江城终于出现了。
西江城作为沽州州府所在,整座城池显得非常壮观。当然,再如何也比不上都城,只不过这是白鑫目前为此见到的最大的一座城,光城门便有四个。东城郊外有重兵驻守,若是从镜城方向过来就走东城。白鑫他们这会停在南城外,等候例循检查,尤其在隔壁的随州陷入战乱的特殊时期,查检更为严格。
到了这会,秦氏在车内坐不住了,频频从车窗探头望着城门方向。当年她抱着长流水出来时,也曾想过几时回来看看,但是她并不知道长家案子的后续结果,直到林寻的出现。为了白鑫,林寻自然要查清楚长家的根底,然后便发现了西江城长家。
说来,只是因为多年前朝廷的一场内斗,位于斗争漩涡中间的某位权贵曾经在西江书院上了一年学,而恰巧长家家主在那个时候教导过他;之后两人偶尔有过书信来往,这事情被有心人打探到了。
此人嫉恨长家的地位、名望,为此他特意仿造了一封内容骇人的书信假作是长家家主和那人密谋的证据,在那位权贵倒台后拿出来。当时的西江知府同该权贵有仇恨,收到举报当即下令抓捕长家满门,斩首泄愤。待皇城的权势交替完毕,内外势力清理干净后,上面的人才发现长家是被冤枉被陷害的,可惜为时已晚。
秦氏的亲弟秦光明在早年接手了阿父的生意后,因为自己没多少做生意的天赋,又不想靠着长家的接济,于是回到老家东西村。长家出了灭门惨案,秦氏偷偷逃回东西村。秦光明得知后,当即拿出了攒下来的大半积蓄跑到西江城到处求人打听长家的事情,带回了长家的案子有误、是有人在背后暗害他们的消息,只是秦光明回来没多久便离开了人世。
因为这个,秦氏便一直对吴氏忍让,惯得吴氏不知收敛。而最终秦氏也不知道那个陷害她家的人是谁,有没有被抓起来,即便上面给长家翻案了,秦氏也不敢再回到西江城,万一等她出现,那人又对阿水下手,她一点都不想冒这个险。
林寻查长家的时候,把暗中的那人查出来了,原来那人勾结了下令抓长家的西江知府,才能够隐藏多年。在林寻把他挖出来后,他已经被处理掉了。曾经林寻找秦氏谈过话,其中就讲了此事。秦氏暗自琢磨着等阿水生下孩子后就带他们小两口回来祭拜先人。未曾料到,他们这么快便回来了。
难民基本没那么快跑到西江城来,城门外排队的几乎是过路商旅以及当地百姓,没一会便轮到白鑫他们。长家的户籍文书等重要物品都由长流水收着,他们没有路引,遂拿出户籍表明身份。城门官一查,随州山县桓鞅镇东西村人士,再听闻这家人以前是西江的,现在重新回来落户;看到车内确实没有异常现象,城门官把户籍还给白鑫,允许他们过去。
白鑫坐上车,蔡师傅打马前进。那城门官身边一个同事忽然惊讶地说道:“你刚刚检查的是姓长?从前还是咱们西江人?”
“对啊,干嘛?”
“会不会是被冤枉抄家了的长家?”
“啊?!”
看来长家当年在西江城的名望挺大的,这么多年了居然有人记得,白鑫暗道。
西江城南门大街十分宽敞,左右两边的店铺生意不错。白鑫却没去看那些摆了各式各样物品的铺子,此时他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左前方的一辆牛车,赶车汉子从后面看上去年纪不大,车上只放着些包装好的东西,重点是那牛尾骨下挂着一个兜,把大半个屁股给遮住了,那个兜随着牛的走动一扭一扭,极为惹眼。
盯着一头牛的后面看显然很奇怪,白鑫忍不住多瞧了几眼。蔡师傅不知他的怪异,嘴里感叹道:“大城里的人就是爱干净,还给牛戴上粪兜呢。”
粪兜……所以就是防止牛马走着走着突然要排泄弄到地上。白鑫不得不说,这个设计实在高明,谁也不愿意街上到处是粪便,随时可能会踩到。
没走多远蔡师傅便停下马车,“好了,我不能再走,你们就在这里下车吧,这边有干净便宜的旅店,就从左边这条巷子进去,你会看到一家叫作荷花客栈的,那里的饭菜实惠。”
南门这一片地区是往来的商旅暂住的地方,地价便宜,吃住节省,三教九流常常出现在此。
白鑫初到此地,情况未明,秦氏离开那么多年也不甚了解这里,暂时找个地方歇脚十分必要。付了剩余的车马费之后,一家子带上行礼下了马车。
一家四口外加小孩子白宝书,五人站在偌大的街道上看着有点傻,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模样。旁边来往的行人对此见怪不怪的。白鑫决定去蔡师傅说的荷花客栈瞧瞧。
横穿大街进了左边的巷子,走了二十多步即可看到荷花客栈的招牌。店面不大,里头设了三四张桌子,靠墙的柜台有一良子装扮的人在忙碌,看样子是这家店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