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宋文轩却急急地开口,“夏姑娘方才所说在下深以为然,作诗作的乃是心境,姑娘小小年纪能有此番顿悟实属难得,令在下十分钦佩。”
那自己是不是该跟他说声谢谢?感谢他不信守承诺将自己打磨出今日的心性?!
千翡用力握紧了拳头,深呼吸了一下,“多谢公子谬赞,若是无事……”
“只是方才姑娘说再也不碰诗词歌赋之言,恕在下无法认同,姑娘既能做出‘宛转龙火飞,零落早相失,讵知南山松,独立自萧飋’这样的句子,心里的傲然已然不是寻常人能及得上,这般草率地放弃,着实可惜了些。”
“那同你又有什么关系?”
“千翡……?”
容慧安吓了一跳,千翡的语气实在太不友好,之前面对那些挑衅的姑娘们时她言语中尚且还存着两份调笑戏谑,此刻却是毫不客气的冷漠,自己似乎从未见过千翡这样的表情。
宋文轩显然也被吓到了,他也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一时间有些怔忪。
“这位公子管的莫非有些有些太宽了吧,我碰不碰诗词歌赋又与你何干?我们姐妹说话好好儿的你却突然出现是为何意?莫非礼义廉耻在公子这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千翡皱着眉说完,扯着容慧安便绕着离开,她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她一眼也不想多看宋文轩,她以为自己再世为人了便超凡脱俗起来,便能够置俗事于脑后,再不会被曾经的种种蒙蔽。
可当她再次见到宋文轩的面容,再次目睹他脸上如沐春风的笑脸,再次听见他轻柔和缓的声音时,千翡才发觉,她原来心碎得如此彻底,之前不过是硬着头皮将碎片都掩埋了,如今重新被挖出来,锋利的尖角割得她浑身生疼……
人非圣贤,有些事情怎么可能说忘就忘?那么多个日夜的相处,千翡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得出宋文轩的轮廓,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自己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样深刻浓烈的羁绊,怎么能说断就断?
所以千翡此刻十分生气,她恨自己不够果决利落,为何不能淡然的心如止水从此相忘于江湖,紧张个屁啊,这人与自己形同陌路,她凭什么还要因为他心境有所起伏?!
恨恨地拉着容慧安往前走,千翡的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怒火。
之前那样的大彻大悟都是逗自己玩儿呢?到了关键时刻居然起不到用处,她怎么就不能学学人江离然?那厮是面对谁都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她怎么就没学个一二出来?!
“千、千翡……”
容慧安被拽了一路,实在是跟不上了才敢开口。
千翡回过神来,赶忙放开容慧安的手腕,那儿已经留了一圈红痕了。
“对不起容姐姐,我……”
“不碍事儿不碍事儿”,容慧安揉了揉手腕并不在意,“不过你方才是怎么了?那位公子想来也是无心的,你为何如此大的反应?”
……,千翡一声叹息,心头余怒未消,咬着牙齿说,“我不喜欢那人,长得就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金玉其外人模人样的,听见咱们说话还不识相点走远些,还敢跳出来说话,容姐姐,那就是登徒子才会用的手段呢!”
长得一副……,容慧安有些莫名地回想了一下,那人也没千翡说的这样不堪啊,并且,说句实话,方才那位公子模样生的十分周正,虽说谈吐间带着文人的自傲和酸气,性子如何她也未必瞧得上,可千翡说瞧不上他的样子,这有点说不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