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风没动静,警告的瞥了他一眼,剑雨嘴角往下扯了扯。
慕容昕神色如常的看着宁卿,深深的眸子漆黑如夜,眉梢眼角有淡淡的笑,等着她下文。
宁卿微微靠近慕容昕,低了声音,即使是慕容昕的贴身护卫,她仍然保持的警惕,只将剩下的话讲与他听,剑雨眼看两人低声说话,更加不满,皱了皱鼻子。
刚刚沐浴过的淡淡馨香随着女子的倾身,探入鼻尖,他一手无意识的敲着沙盘旁的玉璧,一边凝神倾听,时而微微点头。
从后面看去,女子身子婀娜,面色如雪,新眉如月,一双秋水剪瞳波光盈盈,她的身量较之一般女子略高,刚刚到慕容昕的下巴,恰到好处的身高落差,让人止不住生出璧人的念头。
只是,风霜眼眸低垂,他想起在司马无情营帐里那副已经被水泡的几乎晕开的画卷,卷面上的美人眉目清明,皎皎如月。
他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宁卿终于说完,帐外曙光微熹,遥远的地平线上已经有了淡淡的鱼肚白,渐渐,红光映红了无垠的天际。
残酒已冷,红烛堆泪。
慕容昕神色豁然,转头看向宁卿:“宁姑娘,听卿一席话,胜作十年书。时间不早,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北野日升,比之南国万丈霞光,更有辽阔之意,可否一同共赏?”
宁卿垂首,婉拒道:“宁卿数日未曾休整,一身酸乏,恐扰了王爷雅兴。”
慕容昕了然,面上仍是矜持:“剑雨,送宁姑娘回营歇息。”
剑雨偷偷翻个白眼,抬起脸来笑靥如花:“宁姑娘,您可辛苦,这边请。”
他走过去,哗的一声撩起营帐幕门,宁卿缓缓跟着走过去,她的目光不动声色的飞快扫过左右值班的侍卫,没有见到上一世那个可恨的小人。
她在门口微微一滞,目光顺着列队的亲卫转向营帐内两角,也没有。
当年,就是那个人,将自己送进了司马无情的营帐,这一世,如果见到他,真应该好好的“打个招呼”。
而这一幕,落在慕容昕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模样,眼看女子已经走到门口,却是突然回首,目光淡淡的扫过来,欲说还休的味道。
姹紫嫣红的天空下,她的身影模糊成一道剪影,只能看见窸窣的碎发在耳腮脸庞飞舞,一双莹亮的眼睛明若霞光。
他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一手背在身后,面带尊贵矜持的微笑,微微颔首。
但是女子却转过头,走了。
宁卿前面刚刚出门,下一步,霜风立刻将吴参军的信笺在烛火上灼烤起来,眼看没有异样,他又将信笺沁进了酒中。
墨汁淡淡晕开,没有其他痕迹。
“怎么样?”慕容昕看着轻轻晃动的帷幕,淡淡问道。
“没有异样。”霜风回答。
“嗯。”慕容昕这一声回答很轻快。
“王爷相信宁姑娘?”霜风问道。
慕容昕没有回答,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到桌案旁,端起半杯残酒,轻轻嗅了嗅,酒香浓郁。
酒杯刚刚触碰到唇边,就见剑雨撩开帐门大步走了进来。
“不是让你送宁姑娘回去吗?”霜风问道。
剑雨语气有几分不满:“我刚刚送到左营,碰见给司马将军看病的军医,问了两句,宁卿姑娘就说,她要去看看司马将军,不用我送了。”他后面几句话说的又酸又冷,简直就是此刻慕容昕眼底情绪的直接写照。
哼,两人听见几乎微不可闻的一声,看见慕容昕的酒杯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