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进去了,要想到什么宫室,什么样的身份,却是要看是出身了。
尚食间无疑是她非常满意的一个地方,即使要做一些粗活,但是不用和太多的人接触,也不用担心会突然被某个上人看上,惹来一身麻烦。最最关键的是,通过尚食间的做饭品类,多少,成分,可以大致推断出这是给谁吃的,给多少人吃的。
那么多的修罗暗骑牵着贵族少女的马神秘进了宫,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只要找到他们,那找到司马也会更加容易。
只不过几天,宁卿真的发现了一些不对劲,赫连太后居住的永园饮食非常奇怪,常常前一天还有大量的素食需求,第二天突然就少了十之一二,接下来又是十之一二,最后突然回归平常,然后突然又开始猛地增加。
她按住砰砰的心跳问旁边一个年轻的小宫女:“咱们太后信佛吗?”
那宫女跟被刀切了一样,迅速退了一步,转身去做别的事情了。
宁卿疑惑的看着她,发现小宫女竟然微微有些发抖。
这日的下午,到了晚膳前,小宫女都没回尚食间,说是生病了。
送膳的宫娥不够用,最后一趟总管交给了宁卿:“灵性点。”那个三角眼太监斜睨了她一眼,“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只当自己是个哑巴,瞎子,聋子。不然,真变成那样有你后悔的。”
宁卿听的心头发寒。
她看着手上的食盒,沉甸甸的盒子里,装满了白面馒头和青菜,还有珍贵的银耳莲子羹。
东西太多,需要用宫中的小滑车来推。这么多东西,是给谁的呢?
卢牙婆送走了宁卿,回过味来,心里还是有些可惜的,可是一想到这个狐媚子“勾着”苏生的模样,却又觉得值得了。
苏生年纪不大,却已是这大都里面炙手可热的人物,他虽然顽劣,性子不定,但是一到床上,那立刻变了一个模样,多少的大都女人曾经和他有了一夜后,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
卢牙婆年纪不小了,也见惯风月的人,原本早已绝了这些心思,还是那日,她去给一个非常熟稔的夫人处理两个丫鬟,结果回报的时候早了些,却发现后院一个侍奉的人都没有,她心头诧异,等到走进了,这才听见那贵妇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她仿佛从来没有那样欢畅,也没有那么的痛快,那声音像云雀窜进云端,又如寒瀑落尽深潭,抑扬顿挫,情难自禁。
她实在按捺不住,将一双眼睛按上去看了,只是一眼,就整个人都酥了。
苏生披着衣服,站在窗边,那个贵妇趴在窗棂上,一手抓着已经揉散的花,一手紧紧扣着窗上的雕花,整个人被包裹在苏生身前。她口干舌燥,本想离开,但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眼巴巴的看着,手不自禁的抚上自己的身体。
只是恨不得,为什么在他前面的不是自己?
然后,她从那面铜镜里面看到了苏生,他像个促狭的孩子一般,对着她笑。
卢牙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花了半生一半的积蓄,包了苏生半旬。每日,她都起早专门去那大都无人敢去的禁地,为他采集最鲜美的露水烹煮新茶。
卢牙婆还沉浸在那一刻缠绵的想象里,可是,这一日开始,他的时间到了,有人出了更有诱惑力的东西——他终究也进了宫。她叹口气,揪住自己的衣领,那上面仿佛还有余温。
这时候,有人叩响了门,是几个陌生的男人。
即使看惯了苏生的俊美,卢牙婆还是亮了眼睛,她起身将这几个男人让进去。
“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我这里都有。”她做这样的事情,已经很熟悉了。
“如果不喜欢姑娘,喜欢成熟一点的——也有。”她咽了口口水,自从某扇大门被苏生打开之后,她方才觉得自己上辈子都活在了狗屎里,那可真是一件美妙的事。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真是不错,就是不知道那上面怎么样?
一只灰扑扑的雕落下来,已经有了不小身材的阿呆歪着脑袋在院子里面左摇右晃。
过了一会儿,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亲卫拎着一件灰扑扑的衣服出来:“里面的衣服是我们的军衣中服——看来是阿恒大人的。”
男子点点头,亲和的目光看向卢牙婆:“这衣服,从哪里来的?”
她已经混了多年,哪里看不出男子眼底深处的冷酷:“回大人的话,是一位姑娘的。”她摆摆手,“我也不认识这位姑娘,她只是来求我,帮她找份活,然后就自卖自身去了皇宫。”
她竹筒倒豆子,对于这样的人,即使你只是眨眨眼睛,他们也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她老老实实的说完,然后补充一句:“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也绝对没有逼迫这位姑娘。”
“嗯。”男子伸出手指,捻起那件脏兮兮的衣服,“还算整齐,应该是自己换的。”
“你说,她去了皇宫。”他松开手,“皇宫哪里?”
卢牙婆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男人的神色:“在尚食间……”
男人顿了顿,房中的氛围不知不觉松动不少。
他嘴角缓缓弯起来:“现在,我要你把我也送进去。”
卢牙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啊。我只是个做小本买卖的。”
一锭金子砸在桌子上。
卢牙婆抖了抖。然后,又是一锭。
卢牙婆眼睛看了过去,紧接着是第三锭。
她猛地咽了口口水。
这回,放到桌上的,是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