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睿亦缓缓的倒了一杯茶,茶叶的香味因冲泡开,而溢散在空气中,他执着杯子喝了一口,不觉皱眉,这味道太重,入口满是苦涩。
他抬眼看她,问道“这茶不苦吗?”
她摇了摇头,淡淡的道“我喝的不苦”说罢,她再次喝了一口,亦觉得苦涩,将杯子顿时放下,才知自己刚刚听得太入神,根本没感觉到。
“事实总有被昭然若揭的一天,即便此人那般高高在上,错了亦是错了。”高岚道,却见上官睿插言道“你见过石头点头吗?”
“凡事皆有可能,不试试怎么知道。”高岚硬声道。
“当然,为了让石头点头,已经牺牲了太多的人了。”上官睿眼眸轻动,沉声道,冲她淡笑。
他的笑,高岚觉得分外的苦涩。
在她心中,皇上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而从上官睿的口中,她只觉得皇上是最身不由己之人,有些事明明知道错了,都不敢承认。
高岚眸动了动,一面看向上官睿,一面开口道“有人假传了圣旨,来引太子犯罪,而显然有人告诉皇上,太子会于那一日谋反,诱皇上去亲眼验证。”
她转头看他,脸上表情镇定。
她接着道“太子性子很急躁吗?怎么能在定安门前杀人呢,他不可能不明白此事对他的影响。”
上官睿沉沉的出了口气,道“侍卫太过嚣张,用话语激怒了太子,太子才拔剑的。”
“这显然都是有预谋的,从太子接到圣旨。到被阻定安门,斐妃的突然闯入,皇上出现在瞭望台上,数百名弓弩手的准备,这显然是某个极有城府之人,备下的完整的连环计,等到皇上发现。也早已悔之晚矣。”
“嗯。正如你所言,不过,你猜。他们怀疑是何人所为?”上官睿起身,走至窗前,望着那皎洁的月光,嘴角牵起一丝的弧度。问道。
她不敢胡乱揣测,摇了摇头道“猜不到。也不敢凭白胡乱猜测。”
“你忘了那天的事了吗?你知道截持你为人质的人是何身份吗?”
高岚垂眸一思,脸色瞬间褪成了灰白,锦衣卫,是皇上所派。是皇上要杀他。她不由的吞咽了下口水,看着仰头望月眸色如水般沉静的玄元。
“皇上怀疑的人是你!”她惊的出声道。
“不,他怀疑的人是玄元。”他缓缓道。
高岚看着他穿着同在康庄完全不同的服饰。才顿然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站在她面前之人是上官睿。
那个曾让她骇颜的人。
那个曾一脸笑意,心却极冷的男人。
“皇上并不知道你两重的身份吧!”高岚问。
“我猜皇上开始怀疑了,他害怕我成为第二个太子。”他冷声道。
他目光中有掩不住的兴奋,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他是如此高傲之人,话语在唇边早已许久,多次差点流转出声,终是未出,他忘不了雨夜被拒绝的那一幕。
他想等,等她心甘情愿,等她愿意站在他的身侧,同他一起观详这波涛暗涌的皇权。
从一开始他便认定了她,只是此时,他更加肯定,她便是他想要之人。
“你还记得,那天雨夜我说过的话,今日,我再重复一遍。”他定定的看着她,启唇一字一句的道“你可愿意留在我身边?”
原本他不打算说的,但高傲终究敌不过想她在身边的心,压抑了许久,终是开口道,高岚怔怔的立在原地,满心都是惆怅,不愿看他此刻的眼神,心中百味杂陈。
她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了,他再次出口问及此事,她竟不敢开口搭腔。
可是她已经有了秦子明,秦子明是她认定的男朋友,有太多的事发生在她和秦子明之间,她每一次危难间,总是会见到秦子明的身影,她也早已认定秦子明便是老天觉得她在陌生地域孤苦,特地命同自居男朋友几乎相同的秦子明来保护自己,可是,上官睿身为皇子,拉下面子已经再次和她说,她又怎么能拒绝。她于心不忍。
正在此时,库林匆匆而来,躬身在门旁道“爷,秦月来了。”
高岚低眸,轻吁了一口气。
站在她身旁的上官睿自然也听到她沉沉的吐息,心下一阵难过,淡然道“知道了。他在哪儿?”
“正在房内易容。”库林回道。
“走,带我去看看。”说罢,他迈了步子,库林抬眼看向了上官睿,在他走过门旁的时候,扶着他,关切的问道“爷,您的伤势还好吗?”
“无恙。”他似无所谓的回道。
两人说着踏出门槛,而此刻屋内,仅于她一人。
她微怔,望着两人缓缓离开的身影,望着沉沉月色,心中不觉担忧。
未曾再想太多,她动了脚步往外走,着急中,踩中了脚下的裙踞,差点跌倒,她提起裙裾,小跑着追向两人,一路上心神不宁,隐约觉得有事要发生。
上官睿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好看的眉眼在光下更加的深邃有神。
他的心也随着她一浅一深的脚步声而动。
“带上我。”她尾随而来,气息尚不匀的道。
上官睿和库林站定,他转头看她,目光不由在扫过她的身子,夜晚,淡淡的光下,她提着裙裾的样子有些狼狈,挽好的发髻有些松动,向一旁偏去,气息凝成雾,散在她的身前。
上官睿的声音缓缓的响起,冷漠中带着淡淡的笑意道“带哪里去?”
高岚走了两步,同他成一字而开,转脸看了看他身侧的库林,脸上有些许的尴尬,而他身侧的库林。看到跑来的她,目光一怔。
她低眸躬身,唇目半垂,向上官睿行礼。
他的举动让上官睿诧异,他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缓缓的抬头,沉静的道“王爷。恳请您此次前去带上高岚。”
这话让上官睿听得目光有些忧愁。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伸出手来。
她低垂的眸,看到他伸出的手来。
库林在一旁不明所以的看着。也不敢说话,他不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如木头一般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