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应极快,知道绳索特制,兵刃不可断,立即出手断树!
灰影一闪,从竹屋中射出,手中长刀一点,点向墨然后心,试图阻拦他的举动。
墨然头也不回,大声冷喝,“来杀我好了!”
那人没想到墨然竟然不管背后来刀,他哪里敢出手伤墨然,大惊之下动作一慢,墨然长剑已出!
似霓虹自黛青天际生,似明月自臧蓝沧海生,似一切光辉在宇宙深处生,刹那间,挣扎中窒息欲死的百里幽,逐渐模糊的视野,也被那一霎极致光华照亮。
天地暗灰如鸿蒙,混沌的色彩里,一点亮光似自天涯而来,穿透苍穹如白电,倏忽跨越千万里,然后,如雪色大丽花,绽放。
满目辉光。
“嚓。”
百年老树一剑断。
“砰。”
一剑断树的墨然并不罢休,半空一翻身,一脚蹬在那收势不及的灰影身上,将他重重蹬在树身上。
“啪。”
飞奔的冲力、墨然的脚力和撞击的作用力叠加,那人仰头哇地喷血如火焰散,沉重的大树也瞬间轰然倒落,将草屋砸碎。
惊呼惨叫声此起彼伏,而墨然却并不停留,脚尖在倒下的树身上一点,飞快掠向落地的百里幽。
而百里幽没有晕去,树倒那一刻绳子松开,她立即抓住绳子一扯,将绳子扯在手中,以避免再次被人勒喉。
她从来就有野兽般的直觉,还有野兽般的恢复能力。
那头持绳的人刚被墨然断树声势所惊,更本就没想到百里幽反应这么快,绳子竟然这么快被夺去。
百里幽把绳子夺到手,头一抬,眼睛已经盯住了倒下的树丛里,一个狼狈爬起来的人,二话不说便冲了过去。
此时墨然刚掠来准备给她渡气,掠到一半,停住。
他看见那披头散发、脖子上还有一道淤痕的女子,眼睛血红,狼一般地跳起,一头扑倒了一个刚从断树下挣扎出来的男子,死死压在他身上,一肘抵住他咽喉,一手拿出刚刚勒住她脖子的黑色绳索,往那人脖子上一绕,双手交错一扯
墨然一惊。
百里幽跪在那人身上,双手用力拉扯绳索,那人在她身下痛苦挣扎,发出断续的呻吟和求饶,百里幽听而不闻,仰起头,用嘶哑得几乎难以辨别的声音,大声数,“十、九、八、七、六……”
这下,连墨然也怔住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数数?这是在享受杀人的快感吗?
“……一!”
最后一声数完,百里幽突然松手,绳子一抽收回袖中,然后,退开。
那人没死,脸色青白,痛苦而意外地蜷缩在地上,捂着咽喉不住咳嗽。
百里幽已经再也不看他一眼。
这一刻墨然的心忽然跳快了一拍,眼底是他没有发现的惊艳!虽然,这个女人此刻狼狈至极。
不是震惊,不是害怕,而是为此生初次邂逅的独特个性而惊心。
狠绝、犀利、恩怨极度分明。
她动手,是因为对方伤害她,她要立刻还回去。
她数数,是算着自己被吊了多长时间,就还给人家多长时间。
一个连仇恨和生死都能计算并约束的人……
墨然忽然闭了闭眼睛,平复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
“你……你敢伤害我们……”先前出手阻拦墨然的灰衣人已经倒在地下,瞪着眼前凶狠的女人,“你敢!你会死无全尸的!”
而百里幽只是看着他白胖的脸,没有胡须的下巴,忽然道:“人妖!”
“你!”
“人妖,告诉你那变态主子。”百里幽声音嘶哑而冷,“谁要杀我,我就宰她!”
那白胖无须男人看她半晌,点头。
“好,你狠,不过再狠又怎样?终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的话后悔。”
百里幽没有表情,把绳索绕在自己手上。
“不过我不会替你转告……”白胖男子冷笑着慢慢闭上眼睛,“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一只脚踏上他胸口,白胖男子诧异地睁开眼,迎上墨然古井不波的眼神。
“现在不准死。”他道,“给我带句话回去。”
白胖男子忽然开始发抖,眼神惊恐,似乎活着回去带话,是比死还更可怕的事。
“问她。”墨然声音极慢,极冷地道,“玩够了吗?这回,我生气了。” 这个人生气原来是这个样子。
明明还是在笑,还是平静,只是笑得不寒而栗,平静得像压抑住了某种澎湃,却不知道会在何时破堤而出。
百里幽被墨然亲自的一路送回了家,这一次她终于感受到了这个她心中的“娘娘腔”,不怒而威的凛冽。
墨然没杀那人妖,那人妖脸色却比死还惨,很明显他觉得活着回去绝对比就此自杀要恐怖得多,但墨然不让他死,他便也真不敢死。百里幽看他爬起来的时候,裤子都整个湿了,先前视死如归的风范,被墨然一句话给压的细碎,连渣都没有了。
她有点不明白,天下至难,唯死而已,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瞄一眼墨然紧抿的唇,这人平日嬉笑悠游,一旦真的沉下脸,久居高位不怒而威的气质便令人凛然,像神挥去云端雾气,现一尊烁目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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