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座栅栏的门被打开,那边的哭声顺着河风传来。这一次,南诏兵对女人们再不怜惜,长长的鞭子无情地抽打下来。将不愿离开的女人直接扯出了栅栏。
“快看!”
“有人跳河了!”
走上浮桥的女人中有人冲破两边士兵的阻拦,跳进了水流汹涌的大渡河。没等岸上的士兵放箭,小小的身影在河中闪了闪,转眼就没了踪影。
水流湍急,就算熟知水性也是九死一生。多少打着跳河逃亡的人心里打了个突,活动的心思再一次绝望。
“轮到咱们估计天快黑了。”季英英小声对三个婢女说道,“南诏兵在桥上站了一整天,会放松警惕。以咱们的水性,跳河时憋着一股气放松,顺水飘下去最安全。等水没那么急了,再找地方上岸。”
三名婢女郑重地点了点头。
天渐渐黑下来,火把在夜色中向对岸蜿蜒。女人的哭声不绝,彼此扶着蹒跚地走向对岸。
这批女子走后,南诏兵就不再送人过河。
季英英突然发现,那两间栅栏里并没有完全走空,还留下一些女子。南诏兵为什么要留下她们?
牛五娘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淡淡说道:“南诏人不傻,留下的这些人,家中族中都有人在军中服役。”
这是要留下她们,万一唐军追来,好以为人质?
牛五娘笑道:“别盼着唐军追来了。南诏大军还没撤回来呢。”
季英英望着她道:“牛五娘,你就这么舍得抛下你的爹娘家人?”
“听说南诏有部落女人特意在脸上刺青,以之为美。我两颊的斑点大概在南诏算不得什么。回去做什么?继续过被人鄙视的日子,继续做那个人人嘲笑的丑女?”牛五娘讥笑道,“南诏没有人认得我,我很喜欢。”
她回首北望:“我知道你还想逃。从小在浣花溪畔长大,水性好。我说过你没有机会。杨静渊杀了南诏清平官的儿子,他们连混在人群里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可惜你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季英英讥笑道。心里却是一叹,如牛五娘所说,她连跳河的机会都没有。
栅栏门被打开,偏将带着一队士兵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名册:“叫到名字的出来!”
叫到杨季氏的时候,偏将已看向了季英英。
两名士兵朝她走来。季英英站了出去:“别碰我,我自己走。”
“娘子,我们和你一起。”三名婢女跪伏在地,哭了起来。
南诏的清平官要报复。跟着自己日子会更难过。季英英转身说道:“为自己好好活着。你们不再是我的奴婢了。”
湘儿扯住了她的衣襟:“让奴婢跟着你。再苦再难奴婢都不怕。娘子你别扔下我。”
季英英弯下腰,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你不在我身边,说不定还能帮我的忙。”
湘儿愣了愣。季英英直起身,冲她笑了笑,跟着南诏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