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桑城。
冉晴暖到此之后,直接入住南连王府。
到达熙桑城的前两日,遂洪即派快马前来府中传递王妃与世子不日抵达的口讯,寂寞了许久的府中诸人无不振奋欢呼,进而将全府各处好一番擦抹整葺,尤其主楼,格外纤尘不染,焕然一新。
另一边,国君律殊得知律鄍受伤的消息,当即携素问赶往东则王府。
彼时,灵枢正在该府调制解药,为防节外生枝,并未急于与素问相见。
其后,国君因为心忧兄弟伤情,为使诸御医加紧会诊,留下了医术精湛的侧妃从旁督促。
灵枢一身府中丫鬟的打扮,出现在了埋首审视御医药方的素问面前。她不得不惊诧于素问的转变,昔日那个清秀端庄的小丫头,此刻满头珠翠一身高贵地端踞在东则王府大厅内楠木宝椅上,眉目舒展,神色从容,若使不是一早便晓得她是素问。作为昔日的主子,灵枢很难确定眼前的雍容贵妇当真是自己所认知的那个人。
起初,素问只当来者当是是府中的一个普通丫鬟,在对方上过茶后迟迟不去,既挡住光线又过于抵近自己时,怫然举眸。
神医大人昂首挺胸:“侧妃娘娘,不认得灵枢了么?”
“灵……枢?”素问盯着这张熟悉的脸,且惊且疑,怔在当场。
灵枢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看自己的手,叹道:“民妇自知脸变黑了点,身子变壮了点,但谁教民妇是个跑在乡间的赤脚大夫又生了一胖儿子呢,侧妃娘娘如果认不出民妇姓甚名谁也属正常。”
素问蓦地立起:“公……”
“民妇灵枢见过侧妃。”神医大人恁是守礼知节。
她迈进大厅时,随侍侧妃的宫女正奉命赶去诸御医所在的厢房, 为主子取最新出炉的会诊药方,此刻的厅内只有她们二人。
两人四目相对,百感交集。
“公主,公……”素问一阵无措之后,倏地闪开身形,“公主请上座。”
灵枢摇首推却:“在这里你是侧妃,我仅是一个普通大夫,尊卑有别,按礼行事就好。”
“没有这种事。”素问目际湿润,声音微颤,“一日是公主,一生便是公主,素问此生绝不敢在公主面前造次。”
灵枢正颜:“彼一时,此一时,请侧妃勿受过去困扰,坏了此地的礼节。”
素问柳眉微颦:“可是……”
神医大人抱拳行礼:“请侧妃坐好,民妇有事相求。”
口称“民妇”,却如男子一般双手揖礼,果然是那位别出一格的前任公主没错。素问忍俊不禁,遂大方落座:“公主有话请说,素问必定全力以赴。”
“且听我慢慢道来……”
直到夕阳西斜,灵枢才回到南连王府。
巧得是,冉晴暖亦刚刚从外间归来。
两人在前往主楼的路上相遇,相对莞尔。
“你去了哪里?”
“去街间走了一遭,告诉他们南连王妃到了,该出来的尽可出来。”冉晴暖轻描淡写道。
灵枢挑眉,高竖拇指:“好气魄,不愧是曾经顶过秀丽公主之名的女子。”
冉晴暖啼笑皆非:“真是荣幸呢,本王妃竟然顶过那么伟大的名号。不知伟大的神医大人此行顺利否?”
灵枢笑不拢口:“非常之好。因为以为要多过几日才能见到的人,竟然提前见到了。”
“听说了,国君与侧妃驾临东则王府。”她走向主楼门前树下的秋千座,“我也稍有收获,过来听听罢。”
两人并肩一处,细语多时,而后各行其道。
当晚,平安无事。
翌日清晨,早膳桌上,灵枢喝下一碗粥后,大叹一声:“真是浪费本大夫的热情,那些人竟让本大夫空等一晚。”
冉晴暖秀眉微掀:“昨日,遂洪的确感觉到了被跟踪的气息。之前对方几次行事俱是躁进狂妄,还以为昨夜必有一场夜袭。此刻想来,我们时时都在轻敌呢。”
“现今我们对暗处的对手一无所知,也只有打草惊蛇,不过……”灵枢环视四遭,“我家干儿子哪里去了?昨儿我只顾着为即将到来的不速之客调配招待所用的香粉,竟忘了打听我家干儿子的行踪。”
“顺良嬷嬷有一位师妹的家住在熙桑城近郊,我请她带愿儿到那处暂住。”
“也好,愿儿不在,我们更能大展拳脚!”灵枢摩拳擦掌,“我的香粉也更能调得无所顾忌。”
两人正谈笑风声间,管事遂泳匆匆来报:“禀王妃,素妃娘娘到了。”
“素妃?”
“就是国君的那位侧妃娘娘,因为生下了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