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颔首:“是说了一些。”
“那么,你一定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罢?”
她秀眉微颦:“这是王爷此次邀约的目的?”
“可以这么说。”律鄍眉间一抹忧色浮起,“博怜一去不回,至今已过了许多日子,熙禾城的博家也没有得到她的消息。这几年,她在东则王府养尊处优,离府之后,只怕举步维艰。”
貌似,东则王很了解他的侧妃呢,恰恰说中了。冉晴暖喟然:“王爷为此将本王妃唤出王府,足见夫妻情深。无奈,在阁下与怜侧妃之间,本王妃只是一个局外人,她的下落,王爷不该问我。”
他瞳光一闪:“该与不该姑且放在一边,本王只想知道你可晓得她在哪里?”
端的是王爷作派,这副口吻竟似是在命令了。她浅哂:“纵使本王妃当真晓得,也未必肯告诉阁下。阁下哪里来的这份自信,认为本王妃对阁下一定会知无不言呢?”
他微窒。
“还是,阁下为了迎回离家出走的侧妃,不介意付出一些代价?”她问。
他蹙眉:“你想要什么?”
“譬如,我家王爷的解药?抑或察璎珞的藏身处?”
他眯眸,其内深不可测,讳莫如深。
“这是默然拒绝了罢?”她叹息,“我真怕王爷点头答应呢,毕竟自己手中并没有可供交换的讯息,这个交易注定难以成立。”
语罢,她持盏品茗,语态悠闲。
只是,他信疑参半:“博怜离开前,只去过南连王府,据跟着她的下人说,她与你密谈颇久。作为一个已然决定离去的人,显然不会再如过往那般大吃干醋,但除此之外,她与你又有什么话说?”
她一笑:“怜侧妃是来求我放阁下一马。”
“什么?”
“王爷的伤势并不危重,却一直不能完全醒来,怜侧妃怀疑是本王妃从中作梗,故而前来流泪哀求,求我以德报怨,给王爷一条生路。”
他默了默,道:“当真如此?”
她点头。
“那么,她所猜度得是真是假?本王的伤势久治不愈当真与你有关?”
她哑然失笑。
他一眉高挑:“不知道本王方才所说的话中哪一个字值得王妃一笑?”
她仍然一笑再笑,道:“阁下是指鹿为马的高手,更是混淆视听的佼佼者,需要我为你阁下介绍原因么?”
他不答反问:“而你这些话的凭据,仅仅是因为博怜的话?”
“她冤枉阁下了么?”
他淡哂:“你既然已经认定本王做了那些事,又何必执意得到本王的承认?”
“现在,我不得不奇怪了。”她秀眉浅蹙,“按照寻常的理解,阁下做那些事,当属为情所困,经年相思之苦的煎熬之下,当一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盟者出现在阁下面前时,从而精心布局……可是,看阁下方才的种种,显然是本王妃自作多情。可是,若非为此,又为了什么呢?长年以来与我家王爷的瑜亮心结?还是两个家族角力多年的必然结果?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令阁下恩将仇报,害我家王爷至斯?”
律鄍眉攒成峰,注视着这个语声温婉却言辞犀利的女子,沉声道:“既然你如此肯定,何不将状告到国君面前?”
“当然是因为没有证据。”她坦然道,“怜侧妃不知去向,察璎珞形踪成迷,阁下的至亲心腹卫随绝不可能背叛阁下,而除了他们,阁下认为还有谁能为人证?”
东则王面覆阴霾,收声未语。
看来,东则王今日一为探听博怜下落,二为借机试探博怜到底透露了多少有价值的信息。在此之前,因为对博怜爱情的自信,尚存些许侥幸罢?
不承认,不否认,不推诿,不辩白。不愧是东则王。
话题进展到这一步,自是无话可说,不欢而散。
然而,作别前,东则王的一句话,又徒添她一分烦扰——
“刚刚,你说自己在自作多情,并非如此。”
不是自作多情?回程的车中,她回想这一句话,恁是忍俊不禁:这位东则王,从某一个层面来说,也算是人间极品。
“王妃,我们是不是白跑一趟?”青妍怏怏问。
“嗯?”
青妍小脸上写一万个失落:“东则王没有摊牌,我们也没有得到与察璎珞有关的任何蛛丝马迹,白白浪费了半天的时间。”
她失笑:“傻丫头,你认为东则王与我们分开之后,先是去哪里?”
青妍撇了撇嘴:“难道不是回他的老鼠洞?”
“十有**是去找察璎珞。”她眸心熠辉点点,“他发觉对方已经暴露得太多,无论是为了告诫,还是想壮断腕求生,都要见到人才行。方才我提到了卫随,他绝不想再多制造出一个知情者。故而,我赌他离开茶楼之后,第一个去处便是察璎珞的隐身地,那个连诺欢也未必晓得的地方。”
“这样的话,我们不是应该跟踪他?”
“不必。”
“为什么?”青妍不肯罢休。
“察璎珞已与诺欢撕破脸皮,东则王是她最后的屏障,她不会任这座屏障倒塌的。”她神秘一笑,“明日,我们一起等待。”
明日复明日。
红日初升之时,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女敲开南连王府的大门,在诸多家丁惊艳的目光下,向主楼进发。
与那日的诺欢目标相同,方式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