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岸收回重拳,冷冷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要本督的体谅?见本督如见高祖,若非念在你只是职责所在,当下就取了你这条性命!”
那侍卫不敢回声,伏地未起。
遂岸向妻子施个眼色,甩身就步。
冉晴暖趋身随上。
二人径直前往,无人再敢阻拦。
后方,倒地的侍卫因为腹上那一击痛得太过,仍是无法起身,招手唤立在不远处观望的同僚,示意其俯身下去,迫声道:“快去禀报皇上,昨日进宫的黄衣暗卫出现在禁天阁!”
“禁天阁?”
御书房内,从皇帝沦为阶下囚又再度反击得成的明容硕听着侍卫报来消息,倏然立起,抬腿便走。
“皇上请止步。”侍立龙案之侧的近臣,前任军机首辅魏彻急步上前,“您万万不能如此过去。”
明容硕目射寒刃:“魏大人是在管束朕不成?”
“皇上息怒,请您三思。”魏彻满面忧忡,“您如此过去,势必无法平心静气,若是因此与黄衣暗卫撕破脸皮,岂不等于把他们推向敌营?”
明容硕冷笑:“推就推了,区区三十二个人,能将朕如何?”
魏彻几乎想对天长叹,切声道:“皇上,‘见黄衣暗卫,如见高祖’此乃大云国训,倘若您把黄衣暗卫的督总如何了,满朝文武尤其那些一直不左不右居中而持的迂腐书生们定然群起聒噪,如今廉王尚不知所踪,一旦这群动谏死谏的书生将举国士子的热血挑起,损及皇上圣誉不说,还极可能被藏在暗处的廉王所利用,成为他攻击皇上的口实。”
明容硕面覆阴霾,收回脚步,坐回龙案之后。
“皇上,当前之急是找到廉王,并责成三司审其罪过,公开发落,令天下万民晓得皇上才是名正言顺的真龙天子。”
“那么……”明容硕切齿,“朕就任由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黄衣暗卫来来去去,甚至在谒见朕之前先去见了冉重么?”
魏彻成竹在胸:“黄衣暗卫为何在这时现身,为何去见禁天阁,不能逼问黄衣暗卫,却可以逼问冉重。此事尽管交给微臣,微臣一定会从冉重口中得到皇上想要知道的一切。”
明容硕眯眸:“冉重还不能死。”
魏彻一笑:“臣不会让他死,其妻儿尚在牢内不是么?如今皇上想要的廉王罪己诏他至今同有写出,索性这一次一并把事情解决了。”
“此事就由你来操办罢。”此前,他以冉重妻儿之命逼其写下召唤其女回国的书信之际,曾应过对方一旦其落笔成书便不再以其妻儿挟迫其它。天子金口玉言,他不想反悔,所以这一次就交给魏彻全权承担。
冉重,这是朕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若继续顽固不化冥顽不灵,即使你的女儿跪在朕的面前苦苦哀求,也难救你一条老命。
此刻,冉家的女儿的确正在跪着。
“爹。”冉晴暖看着削瘦憔悴的老父,泫然欲泣,“晴暖不孝,累您遭受幽禁之苦……”
冉重双手搀住宛若从天而降的女儿,眸内也泛湿意:“暖儿不要责怪自己,为父今日处境全是咎由自取,与暖儿无关。”
她摇首:“如若不是女儿……”
“不是你,是为父。”冉重语声沉凝,“为父既然已经选择远离朝堂著书立说,就不该再次回到这个是非之地。”
遂岸走来,与岳父合力将执意跪地的妻子拉离冰冷地板,道:“那个新帝还是旧帝为何一定逼岳父大人召冉冉回国?为何对小婿这个大氏国的南连王再无顾忌?”
冉重摇首沉喟:“万安城与嘉岩城相隔千里,或许你已经回到了嘉岩城,你战死沙场的消息却才传到这边。总之,他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是而拿暖儿迫老夫顺服,遑说他本来便是睚眦必报心胸狭隘之人,重掌朝廷大权自是不可能放过我们父女。”
遂岸蹙眉:“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成为一国之君。”
“说得好。”有人赞道。
遂岸一愣。
冉明暖看向那个打迤逦而开的屏风后转出的身影,怔道:“廉……皇上?”
“晴暖想叫我什么都可以。”对方直步而来,笑色歆然,“多年不见,晴暖仍旧美得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令人心醉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