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晴暖托在掌中,笑道:“阿岸说过这起协定中最重要的两款,一是宁姐被封南域王及南域自治规范,二是己儿、严儿的归属,其它条款大多是赫连大人衍生出来的闲篇,不看也无甚要紧。”
遂宁颓然落座,揉了揉额角:“果然是那位老大人的手笔,难怪透着一股子的酸腐味道。”
她顿了片刻:“因为即将与己儿分离,宁姐心情不好么?”
“这么直接点我痛处?”遂宁举睑,不无意外,“不像晴晴问出来的话哟。”
她歉然一笑:“己儿会来到此处,有一半的原因来自晴晴的唆使,宁姐若是因即将到来的分别心绪不佳,可以气撒到晴晴头上。”
遂宁身形前欺,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浅声道:“晴晴错了,若果没有己儿的出现,我当真只能与律殊刀剑相见。但因为你这一步,我反倒看清了许多事情,意识到了自己的险隘短浅之处。”话落,左眸俏皮一眨,“快,来问我是什么,不然无法展开下文。”
“是……什么呢?”她从善如流。
“我不应该将眼光心胸只定位在区区南域。”
“嗯?”她丕怔。
遂宁沉声低语:“我想要整个大氏国。”
她迎视着这双精华咄咄的双眸,心弦惊鸣。
“这是一个秘密,除了晴晴,目前连阿岸也没有打算挑明,暂时为我守口如瓶罢。”遂宁旋身,“本王要去处境公务,姑且告辞。”
她呆呆点头,呆呆望着那道矫健修长的背影步履轻快地离去。
整个大氏么?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原来,在宁姐面前,自己永远是一只管窥蠡测的燕雀,为觅得一处风景极好的枝桠即喳喳扑翅,却仰首见得一只鸿鹄振翮高飞,翱翔天际。
又过五日,北疆大军开拔过河,皇长子与其父同乘辇车,踏上另一段岁月。
遂宁含笑目送,姿态轻盈。
遂岸主动引领送行。
“不瞒国君,除了先前阻碍您的那几个阵法,还有两个阵法尚未发动,请允许微臣为您和您的大军做一回领路人。”
律殊默许。
及至走到河边,大军络绎踏上横垮两域的长桥,律殊命人将辇车停靠一方:“南连王。”
后者欢应:“微臣在!”
他默然多时,看了看一旁已经酣然成眠的儿子,问:“阿……你的姐姐的那个新男人可是个靠得住的人?”
“完全……”遂岸声透悻悻,“靠不住。”
“什么?”
“不过,国君也没必要担心。”他漫不经心,“您了解我那个姐姐不是?那个男人靠不靠得住,她都不会去靠,况且,对今时今日的她来说,与其找一个王夫来固定自由,不如偶而用一个男人来打发些许闲暇。如果当初没有和国君成为大氏第一夫妇,她就该是如此过活。传说中,遂氏家族的最初,就是由女人来掌管大权,男人只是繁衍后代的工具。或者,这才是最适合姐姐人生的方式。”
这就是说,那十几年里,反倒是自己妨碍了她的自由?律殊无声泛笑,淡淡道:“她终究是个女子,你既是她的兄弟,就看好她罢。”
“微臣尽力而为。”
国君辇车驶上长桥,向对岸行去。
遂岸噙笑恭送。
国君陛下,到了今天,您还将姐姐与普通女子混为一谈,真的好么?没有了爱情这味**药来镇定神智,没有枕边人这道枷锁来困锁手脚,重新回归猛兽姿态的她,可是会……
吃人的啊。
“你当真如此认为?”
是夜,南连王将此番感想告知自己的枕边人后,她默了须臾,问。
“怎么,冉冉被你家宁姐的风采所迷惑,不信她有那一面?”
不是“不信”,而是“深信”,因为,那只猛兽已然开始打开利爪,张开尖牙,酝酿着时机,谋定而动,蓄势待发。
这一日,并没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