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颔首。虽然如此,今夜应该只是一个有惊无险的夜晚罢。王府周围那些人的用处,意在惊扰与震慑,主要却是做给暗处的人观看。
如今,只看谁先沉不住这口从容之气,谁率先发难。
当夜,她和衣浅眠,朦朦胧胧不知到了几时,忽被外间涌来的脚步声吵醒,即刻趿履着地,系了一件披氅向门前行去。
“王妃!”门倏然排开,三名女卫箭步现身,“嬷嬷吩咐奴婢保护偶然您和世子暂且离府躲避。”
她颦眉,眺了一眼寝楼方向:“情势如此严重么?”
三名女卫未待多说,两个架起主子,一个抱着世子,迅即启步。
她美眸明灭,听之任之。
随着女卫们的一番飞高走低,待眼前景物安定,双足落地,已然是置身于熙桑城的某处幽静地所。
“王妃,到了。”女卫道。
她阖目片刻,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再来打量前方那道高大人影,不由一怔:“东则王,怎么会是你?”
“不过是将本该十日的行程缩短为了七日,提前回来了两日而已。”律鄍道。
她扫了四遭一眼:“这里又是……”
“王爷,追过来了!”一句伏于高处眼观六路的侍卫道。
律鄍挥臂:“出城!”
这个时候出城,也只有东则王本尊现身才有通融。那些守门的卫兵在那双冰冷双眸的逼近下,不敢有丝毫迟缓。只是,纯铁造就的城门非同小可,开关不易,吱吱呀呀中,渐渐开启。
“国君有旨,宵禁时分,任何人不得出城,快把城门关上!”后方,火把陡现,马蹄声疾,一道长喝先行递至。
守卫尽皆一呆。
“打!”卫随话落,先行出手。
诸侍卫们先声夺人,迅即占得主动,而后簇拥主子一行穿过已然开了大半的城门,逃向夜色深处。
“追啊,不能让南连王府的叛逆逃了!”后方追赶之声在夜空内激荡回鸣。
一场追逐,在熙桑城外的原野上展开。
车内,兜帽罩头的冉晴暖拥着雷打不动般酣睡的世子大人,如处梦中:今夜的发展,会不会太过“奇妙”?就仿佛有人写了脚本,有人如期上演一般?
“那边就是一片密林,所有人先进林内躲避!”卫随如是道。
“弓箭手准备!”追兵中陡起暴喝,“前面的人听着,你们再不停下主动受俘,就要死在乱箭之下!”
律鄍带缰驻马,吩咐道:“卫随,你们护持着南连王妃先行,本王去和他们稍做周旋。”
卫随一急:“但您一露面,国君就会知道您参与了这事。”
“守门的卫兵已经看到本王了,本王露不露面都已经开罪了皇兄。”说话之间,他拨马回转,驭气扬声,“本王在这里,你们谁敢放肆?”
追兵内须臾的静默,一道叱声乍起:“这里哪里来的贱民敢冒充东则王?把他乱箭穿心!”
律鄍眉峰厉扬:“你们……”
猝然间劲风扑面,他抬刃拨打,一只箭翎坠地。
卫随惊叫:“王爷,您没事罢?”
“这群混帐东西,竟敢当真用箭射向本王。”律鄍恨声骂过,抬鞭击马,“看本王把他们一个个削皮去……”
“东则王,火气太大不利健康,这里权且交给本王罢。”一道悠悠然然的声嗓从不远处的林内传出,“传本王的命令,用乱箭把那些人给驱赶干净。”
这一次的箭翎飞矢,射向追兵方向。
“有伏兵,先退下!”夜幕下,听得叮叮当当,追兵们边拨打躲避,边向城门方向退去。
片刻之后,林内弓箭手停发。
“是宁姐么?”冉晴暖在车内问。
“正是。”数支火把倏然亮起,遂宁驱马而来,笑意晏晏,“晴晴被吓着了么?”
她探出身来:“吓着倒是不曾,惊着倒是真的。这个夜晚,显然很耐人寻味。”
“谁说不是?”遂宁似笑非笑,眸尾乜向东则王,“大氏国的兵士哪是那么轻易会被乱箭吓着的?东则王,你苦心设计这一幕,就是为了引本王上钩么?”
后者双眸内深邃如身后暗夜,淡淡道:“皇嫂岂是那么容易上钩的?”
遂宁扬唇:“奉承本王也没用,倘若你有意宣战,本王也乐得奉陪。说说看,你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呢,我的昔日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