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跃,你混蛋,你真是太过分了!”明秀都要哭了,吼了朱跃一句,便默默的去收拾残局。
“对不起,对不起,你可别哭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朱跃看着明秀要哭不哭的样子,自责得要死,赶忙帮她把推车给扶正。
“你不是故意的?”明秀怒吼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摸我手做什么?”
“我……我只是想让你打我两下出出气,然后咱们化干戈为玉帛,把那天的事给揭过去了……”朱跃嗫嚅着嘴,“哪……哪知道你反应竟然那么大。”
“……”明秀还是无法对他升起好感,“谁要跟你化干戈为玉帛了?你滚,我不想看见你这个臭流氓!”
“秀儿,怎么了这是?原来是朱公子来了。”阮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先还以为明秀因为昨儿的事和朱跃闹呢,待看见眼前的情况后,讶然道:“呀,茶水怎么都倒了?你们人有没有怎么样?秀儿你也太不小心了。”
“娘,我……”
“婶子,我们没事,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推车上,明秀她因为避免我被烫到,就拐了一下,水桶就滑到地上了。”朱跃连忙打断明秀的话,诚恳的解释着,然后又道歉道:“对不起,婶子,我不是故意的。”
明秀气结,不敢置信的瞪着朱跃,这人怎么这样不要脸?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没事没事,只要人没事就好,再烧两锅开水就成了。”说话间阮氏已经来到车旁,帮着明秀将桶给放到了车上。
“婶子,明秀妹妹,我来,我来,我力气大。”朱跃也是个有眼力价的,赶忙调转车头往回推,一边问道:“婶子,你们烧这么多茶水是做什么呢?”
“我家在前面坡上建宅子,这是给咱们帮工的人送去的。”
因为帮忙做饭的吃过饭收拾好后都回去了,轻弦也去了镇上,她们母女想着族长年纪大了,找的两个送水的也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老人,明秀便没有去叫他们,便自告奋勇的前去送水。
“原来是这样。”
回到老屋后,阮氏和明秀又烧了两锅茶水,盛好后放到车上,朱跃道:“婶子,明秀妹妹力气小,不如我帮她一起吧。”
“朱公子,那怎么好意思呢?”阮氏自然是不同意,刚刚他帮着往回推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明秀亦是不赞同,语气冷硬的拒绝道。
“明秀妹妹,要是又打翻了怎么办?”朱跃背着阮氏对明秀眨了眨眼,“你不用客气,我虽然鲜少干活,但是这点事还是做得好的。”
话落也不待他们母女二人再次说出反对的话,他推着就往大道方向走去。
阮氏只得道:“秀儿,那你快带朱公子去那边吧,他不认得路的。”完了还不忘叮嘱,“对人家朱公子客气些,没得让人觉得咱们不懂礼貌。”
“哦。”明秀不再说什么,不情不愿的跟着朱公子往往坡地那边去了。
二人刚要消失在村口,吴文钰的丫头喜鹊奉了吴文钰的命令前来看朱跃到了没有,哪里看见朱跃推着个推车和明秀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于是她也不多做停留,脚步不停的跑回了昨儿吴文钰和朱跃相约的后山。
时辰已经过了,吴文钰正等得不耐烦了,看见喜鹊回来,迎上去问道:“看见跃哥哥没?”
“小姐,朱公子他……”
喜鹊跑得气喘吁吁的,说话都不顺了,不过还是很清楚的交代了自己看见的事实,“他跟着楚雁回的妹妹明秀在一起呢,两人推着个板车往镇子方向走了。”
“什么?”吴文钰当即炸毛,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喜鹊,那里面是给朱跃带的糕点,“明秀那小践人怎么回事?想要勾我的跃哥哥吗?”
虽然自打看见贺连决后,她脑子里时不时的想起他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感觉魂都快被他勾去了,可是朱跃是她的未婚夫,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怎么能容忍她的所有物被别人觊觎?而且还是楚雁回的妹妹,也太侮辱人了!
嗯,明秀想要跃哥哥也行,拿楚雁回那个男人来换还差不多!
如此不要脸的想着,吴文钰道:“喜鹊,走,咱们瞧瞧去,我倒要看看明秀那个土里土气的丫头怎么勾我的跃哥哥的。”
“小姐。”喜鹊犹豫着唤住吴文钰,“奴婢听说楚雁回家要建房子,请了许多人在帮忙,咱们去那边被人看见不大好吧。”
吴文钰回头看着喜鹊,一惊一乍的道:“你说什么?楚雁回家要盖宅子了?”
“是呢,小姐,同喜告诉奴婢,她家买了一个坡地,足有三十亩大呢,她家请了五十来个村人帮着拔草夯土,拔完草就会动工了,工钱有八十文一天呢。”喜鹊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出半分情绪。
两相一比较,吴家就显得抠门得很。想她一个月也就一两多银子,算起来还不足人家村里的泥腿子,还得时常承受主子的怒气,想想就憋气。
“她家发大财了?”吴文钰疑惑的道:“她这才因为和哥哥的婚事退了七十多两银子给我娘,又哪里来的银子建屋子?八十文的工钱,五十人,一天下来少不得四五两银子,没个千两银子,这宅子怕是建不起来!我明白了,定是那个男人给她的!”
“小姐。”喜鹊弱弱的唤道:“人家都说是楚雁回和上官家的公子合作赚的银子。”
上官家……
提起上官家无疑就是吴文钰心底最深的痛!
想当初她家老娘和老爹寻思着和上官家联姻,托了一个新河镇还算有头有脸的士绅前去说合,对象便是上官家那位最会敛财、又有着神医身份的若离公子上官誉,哪知人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她,曾经还让她萎靡了好一阵子。
不过说起来上官家乃是百年世族,上官大公子和二公子一个官拜二品,一个官拜三品,一大家子早几十年前便移居京城,在那边占据了一席之地。新河镇不过是他们的发源地而已,如今只得上官三公子和他的祖母住在镇上。哪里是他们吴家这种小乡绅能比拟的?也难怪人家看不上。到底还是她爹娘眼界太高了,拎不清形式!
所以说楚雁回和上官誉合作,她却是不信的。上官誉连她吴家都看不上,怎么会和楚雁回那个村姑合作呢?
“切,楚雁回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吴文钰非常不屑的道:“她凭什么和上官家合作,又是什么合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赚这么多银子?”
要说上官誉看上楚雁回,她是更不信的。不,也不是不信,而是潜意识里觉得上官誉连她吴文钰都不屑一顾,怎么会看上楚雁回呢?所以她宁愿相信是那个冷酷的黑衣男子给楚雁回家里带来了大笔财富。
如此一想,她的心里越发抹不开那道影子了。
“小姐,上官三公子昨儿也是来了的,他自己亲口说……”
“说?说什么?说我吴家比不过楚雁回吗?”喜鹊还要说什么,吴文钰白她一眼,抢白道:“好了,那么多空话做什么?本小姐只是去看看本小姐的未婚夫,明秀都敢毫不避讳的和本小姐的未婚夫在一起,本小姐怕什么?你跟本小姐走就是了。”
“是,小姐。”喜鹊说不通,只得唯唯诺诺的跟在她的身后,问了几个没被请的酸溜溜的村人,终于问到了那个坡地。
如今村里谁不知道楚雁回家造房子给出的工钱有多高了?不但如此,还包一顿中饭!有几个好事的女人一早便去看过了,人家半边猪肉的买回来,顿了好大一锅子的土豆炖肉请工人吃。还有那鱼,足有两尺长,买了好几条呢!
那大块大块的鱼啊肉的,看着就让人眼红!
得知人家请人的规矩后,那些没被请的,一个个的后悔死了平日的作风以及有事没事说人楚雁回一家的闲话,这下好了,人家请工,首先排除的就是他们!所以他们如今也只能背地里酸了吧唧的酸几句,却并不敢说楚雁回一家半点的不是。
朱跃和明秀千辛万苦的将茶水送到了新搭建的凉棚。
这凉棚简单得可以,只几根木柱子和一个稻草的棚顶罢了。里面摆了几张旧凳子和两张旧桌子,上面放着几大摞的土碗,可以供口渴或者干累的人前来歇口气。
二人合力将木桶给搬下了车后,明秀便要撵朱跃走,哪知朱跃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她,“明秀妹妹,你就原谅我吧。”
“……”明秀不理他,拿了水瓢往土碗里装了茶水凉着。
“明秀妹妹,你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哦。”朱跃依葫芦画瓢拿了水瓢盛水,非但没觉得有*份,反倒觉得和明秀一起干活蛮有意思的。
明秀听不得他一口一个“明秀妹妹”的,虎着脸道:“别叫那么亲热,我和你可不熟!”
“咦,既然不熟,那你为啥生我的气呢?”朱跃笑嘻嘻的凑到明秀的耳旁,压低声音道:“明秀妹妹,要是你觉得那天被我那样了你心里不舒服了,不如我让你调戏一回,这样咱们便公平了。从此以后,咱们和和气气的相处,咋样?”
“我被你哪样了?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扒了你的狗皮!”明秀压低声音怒道。她简直要被他给打败了,她调戏他?他把她当什么人了?这人无耻到这般境地还真是少见!
“明秀妹妹,若是你觉得扒了我的皮你心里会舒服一些,来吧!”朱跃放下水瓢,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分开自己的衣襟。
“噗哧!”明秀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副无赖的样儿,竟是忍不住被他给逗笑了,只是下一刻立马又板着副面孔。
朱跃当即笑逐颜开,“咦,笑了笑了,明秀妹妹你笑了,笑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不生我的气了?”
明秀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谁说的?我气着呢!”
“那你怎么才不气呢?”朱跃问道。
明秀指着不远处那众人正劳作的山坡,挑衅的道:“你跑那上面去大声的学三声狗叫,我便不计前嫌,原谅你了。”
朱跃看着明秀半晌,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同意她这样无理要求的时候,他似是下定决心似的,“行,我去!不过你要记住你说的话,不许反悔。”
明秀心想他一个县令家的公子,必然不会做这么跌份的事情,傲然道:“只要你能做到,我便不会反悔。”
朱跃没有再多说什么,深深看了明秀一眼,便往山坡跑去。
他身形挺拔,蓝衣翩翩,一路上,有做工的村人不时的向他打招呼,他也都笑嘻嘻的回应,并让他们累了渴了就下去喝茶,一点也没有公子哥的架子,倒让明秀对他的看法稍稍改观了一些。
跑到坡顶,朱跃看了明秀的方向一眼,便将手圈在嘴的周围做喇叭状,“汪汪汪”的大叫了三声,响声回荡,传得很远很远。
山坡上做工的村人无不是睁大眼睛,嘴巴长成“O”型,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而明秀则完全傻了眼,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他真的这样做了……难道得到她的谅解就那么重要吗?甚至不惜放下自己的尊严?
吴文钰老远便看见朱跃跑到坡顶,然后学着狗叫,感到面子里子都被他给丢尽了,一时间觉得他跟贺连决的距离又拉远了许多。
为什么,为什么她眼睛瞎了会看上朱跃这样的男子呢?甚至不惜将女人最宝贵的第一次都给了他!倒是楚雁回那样低入尘埃、又被退过亲的贱女人,为什么能得那样一个云端高阳般的男子的垂青呢?
她真是好悔啊,如果早一天识得那个男子就好了,那样她也不会轻易就把自己交给了朱跃了。
朱跃从山坡上一路跑到了凉棚,凑近已然傻掉的明秀跟前道:“明秀妹妹,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这下你可满意了?”
明秀回过神来不知所措的道:“我……我满意什么了?”
“当然是……”
“好你个明秀,好你个朱跃!”吴文钰声音乍然响起,吓了明秀一跳,转身有些呆愣的望向她。
“钰儿你怎么来了?”朱跃看见吴文钰,才想起来今儿和她相约好事呢。只是他心里很是不悦,他好不容易才逗得明秀说话了,眼看就要原谅他,被她这一闹,明秀肯定又要不理他了!
为什么从前看起来知书识礼温婉可人的她,在和他发生了关系后,为何竟是这样的德性?她现在这个样子,跟市井村妇有什么区别?
“我若是不来,能看见如此精彩的一幕吗?”吴文钰此时就像个泼妇似的,指着朱跃的鼻尖道:“朱跃,你我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你居然背着我和明秀这个小践人在这里打情骂俏,甚至为了逗她开心,在那么多人面前学狗叫,我、我真是看错你了,我、我要和你退婚!”
退婚?
不知为何,吴文钰提起这两个字的时候,朱跃的心里竟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啪!”就在朱跃愣神的当口,吴文钰上前,一巴掌拍到明秀的脸上,“还有明秀你个小践人,世上哪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居然勾人家的未婚夫!你和你那个姐姐一样,都是践人!”
明秀捂着火辣辣的脸,委屈极了,“我……我没有……”
放以前,她或许会怕吴文钰,可是自打她姐跟吴文泰退亲后,她恨死他们一家人了,哪里还会怕她?可是今儿这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
“没有?都被我抓到了,还说没有?”
吴文钰打断明秀的话,扬起巴掌又要朝明秀打去,被朱跃牢牢的抓住手腕,连名带姓的道:“吴文钰,你闹够了没有?还自诩小姐,你这个样子和泼妇有什么区别?”
“嘶,朱跃,你弄疼我了,快放手!”吴文钰疼得眼泪水都流了出来,却是不肯服软,“你自己对不起我,还嫌我闹,还敢骂我是泼妇?朱跃,我一定要和你退婚!”
“退婚就退婚!”朱跃狠狠的将她的手甩开,“你这样动辄打人的媳妇,我们朱家可要不起!”
吴文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瞠着一双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朱跃,似乎没有想到昨儿还温柔的唤着她名字的男子,今儿竟敢这般对她?
“小姐!”喜鹊赶忙放下食盒,跑上来欲扶她起来。
“你给我滚开。”吴文钰一把推开喜鹊,自己爬起来,恶狠狠的道:“朱跃,这可是你说的,我希望你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