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半个时辰,一道惊雷轰地劈下,将人们种满怀疑种子的心炸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像是闸门被打开了一般,哗哗的水声打在瓦上,劈劈啪啪的比鞭炮声还要响,简直是百年难遇!
幸得楚雁回家的瓦乃是那种加厚加固的优质绿瓦,要是一般的灰瓦,根本就无法承受这样强势的大雨的侵袭,更遑论那些以牛毛毡搭建的简易棚子了。
是以呆在悠闲居的人,无不是庆幸现在有一方栖息之所。
画面拉到镇子以南十里外的几座大山,山顶上大树全部被筏,取而代之的是以绳索拉制毡布搭成的简易的大棚子。棚子里依稀传出几丝淡淡的灯光,间或还能听到孩子们受了惊吓后的啜泣声。
“哎呀,我们这里的棚子要塌了,谁来帮帮忙啊?”有人吼道。
“早叫你们将棚子搭结实一些,你们不听,还说人家楚雁回信口开河任性妄为,这下好了,衣服和干粮全都打湿了,要如何是好?”
“这也不能说明她不任性啊!下雨是多常见的事情,谁说下雨就一定会涨大水了?要说咱们根本就没必要在这里挨雨淋!”
“说得有道理,这雨说不定今晚就停了,咱们现在不如冒雨回去睡热炕头,省得挤在一起遭罪。”
“好,咱们回去,我真是受不了这个鸟气了!”
“咱们走!”一人出头,一大群没有遭过什么罪的人立即就附和着举起火把准备离开。
“站住!”
一道蒙面黑影闪身到他们面前,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孔,但是那浑身肃杀之气足以说明他定是经过磨砺的。“我乃靖王世子的暗卫老七,受我家主子之命监督尔等,若有不遵循命令私自下山者,格杀勿论。”
说出的话跟他的人一样的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好似单纯的在陈述一件事情而已。
“靖王世子就了不起吗?凭什么把我们禁锢在这里?”有人虽然很怕眼前的蒙面人,却是壮着胆子不甘的喊道。
“对,我们就算是被淹死也不关靖王世子的事吧?凭什么把我们禁锢在这里?”立即又有几人跟风。
“呵,禁锢?尔等还真是把好心当作驴肝肺!行,爷也不杀你们。你你你,你们三个闹得最凶。”老七话落的同时纵身而起,提溜了三个人出来,冷冷的道:“既然你们那么想送死,爷便成全你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尔等下山后,若是遇到涨水,咱们这座山头可就不会容纳尔等了!”
几人战战兢兢,面面相觑,又因为刚刚他展露的那一手和他的话给吓到了。
眼前的大雨是实打实的,明儿停了还好,要是不停呢?要是真的这样下个几天,发洪水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每个山头上的人数都是定好的,到时候这里不容他们,他们能到哪里去?
面巾下,老七牵起一侧的嘴唇,阴恻恻的再次出声,“对了,千万别想着去别的地方,因为每个地方都有咱们爷的人守着。”
“大爷,咱、咱们不走了。”听到老七这样说,他们哪里还敢走?不管怎么样,等到今晚雨停了再说。留在这里好歹还有棚子遮雨。
“既然如此,那就退回去休息吧。”老七说着又看向众人,犀利的眸子扫了一圈,“你们可有人要走的?告诉爷一声,爷定痛痛快快的让你们走。”
“不不不,咱们不走了,大爷你歇着去吧。”
一场闹剧轻松收场,老七闪身便没入黑暗中。如果说之前他们对自家主母还有所怀疑,那么在这场雨下来后,他们已是坚信不疑了。
这一夜,雨没有停止过一息一毫,终于击垮了人们心底对于涨大水的怀疑。待到早晨,人们站在山顶眺望,远处清凌河的河水宽了一倍不止,像一条玉带横亘在茫茫大地上。
人们无不是期盼着这场雨早些停歇,然而一天过去,两天过去……雨依旧滂沱。终于在第七天傍晚,雨水渐渐的小了下来,然而目光所及之处,水茫茫的一片,他们所在的山顶有二三十丈高,雨水已然淹到了山脚下,站在山顶,恍然给人一种置身大海的感觉。
水面上浮着无数的衣物、动物尸体以及别的悬浮物。新河镇的镇子几乎看不到房舍,偶有几间处于高处的屋子孤零零的露出半截,或者掩映在水中。
第八日清晨,雨水终于停了,太阳冉冉的升了起来。因为多日不洗澡,导致山顶臭气熏天,所幸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雨水虽然停了,囤积的水却无法一下子退下去,所以困难依旧存在——被水泡发过的干粮都吃完了,带来的清水也喝光了,由于大伙儿都嫌麻烦,没有带锅碗瓢盆,就算是有人带着粮食,也无法生火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