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太后问。
楚雁回回到座位坐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太后,一字一顿的道:“宜城要跟太后确定的是……关于夫君靖王世子的身世。”
“你……”
太后捂着嘴,惊恐的看着楚雁回,根本没想到她要确定的居然是这件事,好半晌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放下手的时候还挪了挪身子,故作淡然的道:“雁回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哀家不明白。”
“太后,你刚刚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了,你又何必否认呢?”太后有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但是她的否定让楚雁回觉得有些好笑。
太后被楚雁回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得有些恼,四目相对,仿佛有火花在里面交织燃缠绕,不过看着她眼中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她终于败下阵来,叹口气无奈的道:“雁回丫头,阿决就是阿仇的儿子,你说你想知道什么呢?”
楚雁回勾唇一笑,倨傲的扬了扬下巴道:“太后,宜城知道的东西比你能想到的要多得多,你就不要糊弄宜城了。”
“呵。”太后被她气乐了,“你倒是说说,你知道些什么。”
“宜城知道皇上喜欢已逝的母妃,知道他当年故意支走父王,从而对母妃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或许夫君是父王的儿子,但是他也可能是皇上的儿子……”
“楚雁回!”
太后虽是震惊楚雁回居然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在听到她的用词后,脸上赫然染上薄怒,压低声音连名带姓的喝住她的话道:“这里是皇宫,你要注意你的用词,否则被人拿捏住,哀家也保不了你!”
楚雁回并未被太后的怒意吓到,脸上反而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太后,难道宜城说的不是事实吗?皇家的人敢做,宜城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你……哀家是该说你胆大好呢,还是该说你无知者无畏?”
太后察觉自己用词犀利了些,语气也不大好,吸口气稍稍放低姿态道:“就算是事实那又如何?那个人是皇上,是我大昭的君王,岂容旁人亵渎?”
“太后,皇上又怎么了?皇上便能趁着臣子在外为他卖命,为他保疆护土,随意侵犯臣子的妻子吗?”楚雁回也因为太后的反应感到有些闹心,说出的话也没个轻重,“想必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怕是皇家也会觉得颜面无光吧?”
太后发现楚雁回的情绪要上来了,忙敛起自己的怒意,苦口婆心的道:“雁回丫头,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宣扬出去的好,就算皇上脸上无光,靖王府又能好到哪里去?”
“宜城不是傻子,知道事情的轻重。可是太后,难道你是为了靖王府考虑,才会隐瞒了这许多年吗?还是说你对夫君恁好,便是因为皇家对母妃的亏欠吗?太后,如果是这样,宜城真是看错你了。”
“你……”太后压下去的火气很轻易又被楚雁回挑起,心知这个时候双方都要心平气和,生生压下心底的郁气,无奈的道:“你这丫头说话真是不好听。”
“太后,好听话谁都会说,那要看是什么时候什么事,你说对吗?”楚雁回见太后努力的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态度便也收敛了些。
“你呀你呀!”太后指着楚雁回无奈的摆摆头道:“你知道的这些,阿决他……知道吗?”
“太后,我要是告诉了他,你认为他还能安安心心的为了这样一个君王去应敌吗?”楚雁回反问着,忽而嘲讽一笑,“可笑我大昭的君王这般欺凌靖王府,靖王府的儿郎们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为护卫我大昭的疆土而出生入死!”
“皇家是亏欠靖王府的,哀家也在尽力弥补了,雁回,算哀家求你了,有些事便这样吧,好不好?”
“太后,让宜城不说不管也容易,但是宜城要知道事情的经过,以及夫君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哀家一直都知道你难缠,但是从没想过你竟是这般难缠!”太后感叹了一句后问道:“雁回丫头,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宜城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太后你还是说重点吧。”
“你不告诉哀家,哀家便也不说了。”太后一副无赖死扛到底的模样。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不得不道:“有些是宜城自己观察得来,最主要还是从娘亲那里听了一件事,推敲出来的。”
太后了然的点点头,“该不会是你娘亲告诉了你,景荷被辱的事吧?”
“没错。”
楚雁回坦然承认,“我娘原本都忘记得干干净净了,哪知上次春宴的时候,她乍然看见皇上脚上的靴子,熟悉的花纹让她猛然想起二十多年前,她曾与母妃进宫后发生的一件事。不过纵然如此,那件事母亲还是压在心里许久,连爹爹都没说过。
只是她怀孕在身,感到再不说出来对她肚中的弟妹定然会有不好的影响,终是在宜城三朝回门的时候,对宜城说起了那件事。当然,她并未亲眼看见皇上羞辱母妃的事,只是根据所见所闻推敲出来的。”
她并不惧太后知道这事,既然她作出来问太后的决定,便将有的事给考虑进去了,并没什么好担心的。
“原来那个时候你娘便看出了异样。”太后感叹道:“小小年纪,心智过人,你和你娘在某些方面倒是挺像的。”
“太后你过奖了。”楚雁回简单客气了一句道:“不过太后你可知道,我和娘亲被祖母赶离定北侯府,极有可能是皇上指使祖母和温宜兰干的,正好温德海乃是兵部尚书,有着职务之便。”
太后怔忡,“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皇上担心我娘知道他轻薄了婆母的事,害怕她宣扬出去,想要将她赶得远远的!其实皇上有这样的举动,是因为他不了解我娘,我娘她是个口风很紧的人。即便不为皇上,为了逝去的母妃,她也会做到缄口不语的!这次要不是因为怀了孕,感到压抑得紧了,怕是连宜城也是不会说的。”
太后低眉敛眸,似在想这件事的可能性。
楚雁回忙又道:“当然,有一点必须得承认,皇上其实并未想过要娘亲的命,毕竟娘亲一介妇人,他想要封住她的口简直是轻而易举,随意派个暗卫前去,一把剑一包毒药便能了结了,又何至于这般费尽周折?”
“这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太后抬起眼来,看着楚雁回喃喃的开口。
“是,这或许是宜城的猜测,可是太后,我的祖母却是和宜城透露了一件事情,并且她的死大致和他是脱不了干系的!”楚雁回说着将老温氏离开定北侯府时说过的话,以及她去家庙找老温氏,从而被暗杀的事讲给了太后听。这下,便是连太后都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楚雁回望向太后的眼睛,诚恳的表态道:“太后,这些事已然过去,宜城和娘亲如今也都好好的,我们不会去计较太多,也不会因此再去报复什么,但是夫君的身世,宜城必须要弄清楚,还望太后告知!”
“想来今儿你不知道真相是不肯罢休的。”
太后深深看了楚雁回一眼,眸色渐渐深远,终是承认道:“没错,当初皇上是轻薄了景荷。”
混蛋!禽兽!臭不要脸的!
楚雁回纵然早就知道答案,却是首次得到知情人正面的回答,心里忍不住将南宫浩给里里外外骂了个遍。
太后自然不会知道楚雁回心里的活动,自顾自的道:“皇上在做下那件事后,便准备回御书房,一路上想到阿仇,心里越发的自责,又担心景荷做傻事,便让文海公公前来通知的哀家。”
自责?南宫浩会吗?
楚雁回对此感到嗤之以鼻,他借助太后的名义,有预谋的骗了母妃前往皇宫,对其实施侵犯,怎么可能会自责?这种话骗鬼还差不多。
“你也知道,皇上和阿仇不但是君臣,还是表兄弟,哀家得知事情的经过后,也是狠狠的气了一把,将皇上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么?只得让阿月带了衣裳前去为景荷梳妆,然后带回了坤元殿,等她情绪稍稍稳定一些后,哀家想让人送她回靖王府,哪知道她死活不答应,最后还是她自行离开了。”
“母妃曾经投环自尽的事,你知道吗?”楚雁回幽幽的插话道。
“唉。”太后长长的喟叹了一声,“那件事哀家如何不知?”
原来,当初那件事后,太后便不放心景荷,暗中派了暗卫跟着她监视,在她上吊自尽的时候,便是太后的人将她救了下来,从而得知她有了身孕。自那之后,景荷或许因为怀孕的关系,才没想过自杀。
至于其他的一些事,和她所了解的出入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