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成、钱多多、熊胜利、郑豹、黑九、廖石龙，这六位中的任何一位，如果单独走进汇宝斋，都不会给人任何印象，就像是一粒沙子掉进了大海，连个泡泡都不出。

可是，这六位结伙而行，就从量变发展成了质变。

熊胜利风姿儒雅，却又一脸晦气，极像是一位时运不济的专家学者；郑豹貌似文化人，却又一脸的匪气，类似于黑道师爷；而黑九形象猥琐，眼冒精光，极像是盗墓贼；廖石龙膀阔腰圆，一脸横肉，有打手的潜质。包大成深藏不露，极像是个幕后主使，而钱多多丰.乳肥.臀，应该是位压寨夫人。

总之，六人聚在一起，极像是一群文武兼备分工细致的黑社会团伙，而且，根据汇宝斋的业务推断，他们应该是一个文物走私团伙，来汇宝斋的目的，不言而喻，是来出货的。

当然，他们肯定不是走私团伙，他们都是正大光明的守法公民。

但是，这年头，犯罪份子比守法公民吃得开，哪怕是貌似犯罪分子，也能够引起人们高度的重视和礼遇。

所以，包大成一行迈入汇宝斋，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人来人往的大厅里，顿时如凝固了一般。

各位看官，凡是搞珠宝古董的，都有些不明不白的勾当，比如倒卖国家明文禁止交易的古董、收购盗墓贼的赃物等等。这其实都是公开的秘密，马不吃夜草不肥嘛。

汇宝斋既是当铺又是古董铺，里面更有些摆不上桌面的勾当。来这里的不仅有达官贵人，盗墓贼、文物贩子，甚至江洋大盗也频频光临，只是，敢于来汇宝斋的，可不是一般的盗贼，如果手里没点像样的东西，身后没有像样的靠山，人家汇宝斋客气点的送客，不客气的，直接举报公安。

所以，敢于走进汇宝斋殿堂的盗贼，一般是来头不小，要么是横行一方的大哥，要么是名震江湖的道中人，拿来的东西，不是国宝就是珍品。

包大成带来的东西，当然不是国宝，也不是什么稀有珍品，就是几样不值钱的破首饰（对于汇宝斋而言，低于五十万的东西，就叫不值钱破首饰）。

不过，六人结伴而行，给众人形成了一个“犯罪团伙”的第一印象，这一印象极其深刻，一旦形成，难以改变。

而正如上文所言，在众人的心目中，敢于上门的犯罪团伙，必然具备两个硬条件，第一，手里有国宝级藏品；第二，背景极硬，汇宝斋得罪不起。

如此一来，包大成六人结伙而来，自然而然具备了先声夺人的气势，这一点，连他们自己都没想到。

果然，一位小伙计急匆匆迎了上来，冲着钱多多卑躬屈膝：“这位女士，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贵人，得罪得罪，请这位女士千万不要和小人一般见识，小的给您赔礼了！”

这位小伙计，就是刚才用八千块打发钱多多的那位，此人见多识广，平日里十分乖巧，迎来送往十分圆滑，算是汇宝斋的一位后起之秀，在店里说话也有些份量。

包大成六人一走进来，这位小伙计就认出了钱多多，心头暗叫不好。

那钱多多去而复来。如果是她一个人，这小伙计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刚才出价八千，现在出价最多五千，很显然，去而复来的人都是急着用钱，正好敲她一笔。

可是，钱多多不是一个人，身边多了五个人，而这五个人，分明是个有着严格分工的文物走私团伙，有专家、有师爷、有盗贼、有打手，还有一个相貌英俊、喜怒不形于色的带头大哥，来头不小。那小伙计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有看官会问了，那小伙计明明看过钱多多的首饰，都不值钱，就算包大成一伙真是的文物走私份子，也只是一伙走背运的家伙，那伙计也不必如此紧张，要么客客气气请出门，要么直接报警，用得着对钱多多行大礼吗？

这位看官有所不知，道上有规矩，凡是手里奇货可居，切不可一来就露了行藏，而是要先投石问路，拿几样不值钱的东西亮一亮，这有两个目的，第一，看那买家识不识货，如果买家不识货，此事作罢；第二，观察那买家有没有报警的意图，如果那买家起了歹心，报了警，东西是合法的，可以全身而退。如果这两点没有问题，才敢亮出底货。

钱多多上次拿来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歪打正着，正好合了道上的规矩。

所以，那颇有些见识的小伙计，把钱多多的去而复来，看成是投石问路，这一次，底货来了！而且，根据经验，这帮家伙拿来的肯定不是一般的货！这小伙计见风使舵，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钱多多卑躬屈膝。

各位看官，聪明是好事，有见识也是好事，见风使舵更是一项难得的专业机能。可是，聪明过了头，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那小伙计自恃见多识广，认定包大成一伙是身藏宝物的贵人。他这种见多识广，还不如一个本本分分的学徒工。老实本分的学徒工不认识宝物，也不懂道上规矩，但绝不会把几个怀揣破金烂银的倒霉蛋看成是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