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烟宜雨又宜风,绕径莎微夏荫浓;斑竹百杆千行泪,一枝一叶总关情。
亭上一片寂静,只有远处谢安等人的笑谈声入耳,他们才相信这不是在做梦。
张彤云眼露彩光,深深的看着韩暮,韩暮手握羊毫作悬腕沉思状。
众人大部分是识货的诗文高手,细细品味诗中余韵,不由的陷入沉思。
过了片刻,人群中有人叹道:“好一句‘一枝一叶总关情’这等绝句一出,我等的诗作只配作引火煮茶之物了。”
谢道韫和张彤云两双美目深注在韩暮身上,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大部分时间像个武夫,只会狂砍蛮干的家伙,为什么能写出这样扣人心扉的诗句来。
谢道韫拿起羊毫,蘸上新墨,簪花小楷跳跃着一行行将此诗写入画中,落款处写上:太和五年五月初五,华林苑端午国宴,陈郡张彤云写墨竹图一副,吴兴韩公子赋咏竹诗,小女子谢道韫代为手录。张彤云从侍女手中拿过一只锦盒,取出一枚印章轻轻盖上。
大事已成,谢道韫吩咐侍女将画作拿去谢安王坦之等人聚谈饮茶处传看,侍女小心翼翼将画作风干卷起,出亭而去。
亭内众人恢复过来,争相和韩暮攀谈,又有众多贵家小姐向韩暮送上秋波。韩暮大晕其浪,很是潇洒自在。
谢道韫见他得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美目一转,凑在他耳边道:“很自在么?你可知道你惹了麻烦了么?”
韩暮一惊问道:“怎么了?什么麻烦啊。”
“你知道这张彤云是什么人么?就敢随便给人家的画赋诗,你完了。”谢道韫故弄玄虚,幸灾乐祸溢于言表。
“难道……”韩暮疑惑的看了看正倚栏沉思的张彤云俏丽的背影眨巴着眼悄声道:“难道她是皇上的妃子么?”
“你……你这张破嘴,该掌嘴啊。”谢道韫苦笑不得“人家冰清玉洁的一个大小姐,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得如此不堪。”
韩暮心道:做妃子就是不堪么?嘴上不敢辩驳,悄声道:“那你说的那么严重,除了皇帝,我还怕谁?”
谢道韫看他梗着脖子,一副二百五的滚刀肉摸样,气道:“人家好心提醒你,你却东拉西扯,我不告诉你啦,叫你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韩暮苦着脸轻声道:“我死了你不是要伤心死了,快告诉我吧,好姐姐。”言行无赖之极。
谢道韫吓了一跳,赶忙四处看看是否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见众人还在热烈的讨论刚才赋诗之事,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吁了一口气娇嗔道:“你就是爱胡言乱语,这里比不得家里,你想教我做不得人么?”
韩暮看她着急发怒的模样,心里大乐道:“小弟知错了,请谢大才女赐教,救我一命。”
谢道韫美目狡黠轻轻道:“他是张玄张统领的亲妹妹,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韩暮张大嘴巴,半晌没有合拢起来,心道:捅了马蜂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