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城帅府偏厅内,郗超和桓温对面而坐。
“桓公看了此信是否有些心动呢?”郗超微笑着问道。
“确实挺吸引我的。”桓温有一句说一句,他和郗超在一起从来就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恩,桓公还算是保持了一贯的作风,心里想的就是嘴上说的。”郗超呵呵笑了起来。
“景兴必有话说,别拐弯抹角了。”
“大帅今年贵庚几何啊?”郗超忽然拉起了家常。
“你不是知道么?嫌我老了么?”桓温有些摸不清郗超的思路了。
“若在下没记错的话,桓公今年五十九了吧,花甲之年快到喽。”郗超开始感叹。
“景兴到底要说什么?我最受不了你这拐弯抹角的脾气。”桓温急了,伸手从桌上的茶杯中倒出一杯茶来,恭恭敬敬的端给郗超道:“喝口茶,润润嗓子,别把话噎在喉咙里。”
郗超被他的举动逗的莞尔一乐道:“桓公虽然五十九了,性格还是老顽童啊,这也就是您能老当益壮,长寿的原因吧。”
郗超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热茶,在嘴里滚了滚咽下肚去,接着道:“但人的寿命是有限的,能到七十古稀之年的在我朝甚为稀少,桓公身体康健也许能长命百岁也未可知。”
桓温笑道:“我若能享年七十,便要感谢老天眷顾了,本朝年过七十之人寥寥可数,百岁之命,那是你的奉承话。”
郗超笑道:“桓公明白这个道理便好,皇上今年三十不到吧?”
桓温笑道:“你今天是在给人占扑算卦么?皇上今年二十九岁。”
郗超道:“那您估计是皇上活的长还是桓公活的长呢?”
桓温忽然之间明白郗超之意了,说来说去,司马奕是摆了个套让他钻,司马奕正值壮年,却拿自己死后禅让皇位来说事,其实就是一个卑劣的骗局;虽说他信上写着自己阴阳失调,时日无多,但这些只是说说而已,无法查证之事,如何作数?
桓温气的大骂司马奕,同时心里也有些羞愧,在毕生追求的无上的权利面前,自己的居然沦落到被司马奕戏弄的程度,他引以为傲的智慧被彻底打回原型,怎不叫他倨傲的心理遭受打击。
郗超静静的等待桓温怒气稍息方道:“桓公大可不必恼怒,此事在下即便不说,您片刻便会明白,绝不会受他蒙蔽;我所想问的其实是这个问题:桓公您真的想取而代之么?”
桓温沉默半晌,慢慢的道:“我也不瞒你,我桓温毕生的志向便是建立自己的基业,想老夫东征西讨这么多年,所为何故?难道便是为司马一族效命一生?我曾和你说过,我桓温不能留名千古,又何惧遗臭万年?但此时的时局,掣肘之力太多,恐难以遂愿,若一旦有机会,我必然取而代之。”
郗超听了桓温一番话,忙起身肃立施礼道:“桓公实乃英雄豪杰也,信念坚定,矢志不渝,正是历来开国帝皇之特质;但桓公也知道我大晋情况特殊,历来都是几大氏族与司马家公天下,在此情形之下,若强自取而代之无异于自毁好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