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没有人拥有读心之术，”孟婆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抬起头来看她一眼，那一眼轻轻的，微风过境一般，“幻由心生，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你所见到的，不过都是你心里想的东西。”

顾花微呆呆的现在原地，手指浅浅颤动，“怎么会，怎么会？”

一片苍翠的农田，几间有岁月风霜的木屋，娴静怡然的生活，这就是她心里的想法吗？明明不是的，她一直都希望成为仙人，无欲无求，这又是什么？

“相由心生，心生万物，这就是冥界的幻境，遮蔽生灵双眼，于黑暗之中，探索众生奥秘，它不会骗你。”孟婆将一些物色的液体加入锅里，看着越来越浓的汤，芊芊细指洒下一把血红色的东西，那些汤不知怎么的，竟然变了颜色，整个都艳丽起来，带着灼目的紫红色。

心生万物，顾花微不得不相信，自己一开始就已经踏入了孟婆的包围圈，至于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顾花微看向咕嘟咕嘟，不停贸冒泡的那一锅汤，闭上了眼睛，“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骗我喝下孟婆汤？”

孟婆放任那一锅汤慢慢炖着，清理了自己的手，走到一直强做镇定的小姑娘面前，漂亮的眼睛，是那种妖冶的，狭长的样子，仿佛黑暗里的妖精，她看向顾花微，抬起手，十指之上，全然都是血色的丹蔻，白皙的脸上，还涂了些许胭脂，看起来精致又寂静。

她抬起顾花微的下巴，仔细盯着顾花微的小脸，看了半晌，似乎在确认什么，良久才放下来，大笑一声：“你比他们都聪明，我一直都在骗你。”

“为什么？”顾花微睁开眼睛，干净的桃花眼带着诸天万界没有的通透明亮，那是一种无形的豁然，这样的一眼，让孟婆不由得一滞，在注意到女孩儿眼角泛滥的桃花，还有发髻之上摇曳的紫色藤萝的时候，眼神更加的呆愣。

顾花微注意到孟婆的失神，重复了一遍：“为什么骗我？”

孟婆鬼神，手指却再也不敢指向顾花微，回手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面不改色，“你擅闯冥界，作为一个将死生灵，我自然是需要尽职尽责送你入轮回。”

“将死的生灵？”顾花微捏住自己的双手，眼睛蓦然睁大，她所有一切的猜测，在这一刻被推翻，她原以为这不过是那些花香考验凡人的恶作剧，竟然没有料到，这浩荡而来的东西，竟然真想要人命！

“那些农民，不都是最好的例子。”

孟婆轻笑起来，双手一挥，顾花微看过去，就看到一个个喝了孟婆汤之后，被牛头马面铁索捆绑，蹒跚着向前的宗门弟子们，一个个失魂落魄的，没有了往日记忆，走的很慢，那一身身的衣物，顾花微不会认错。

里面有云宗门的弟子，男男女女，也有其他宗的，一个个蜷着身体，在幻境竟然化作了不停劳作的农民。

“你的儿子，”顾花微想起了孟婆之前说过的关于儿子的话语，指了指面目狰狞，獠牙鬼目的牛头马面，“就是他们？”

孟婆老脸一红：“你很聪明。”

她口中去看守那些家伙的正是牛头马面，那些家伙，正是被花香勾了杀死喝了孟婆汤的灵魂，而孟婆口中那个夜晚才会回来的“儿子”，不过是在顾花微喝下孟婆汤之后，押她去往地狱的牛头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