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没错吧?北大外语学院!”
“没没错”,激动的大姐哭得象个泪人,二姐也一样哭得稀里哗拉,李家明只好安慰完这个姐,又得帮那个姐擦眼泪。是不容易,大姐她们四姐妹,从小就让大哥、二哥笑木脑壳,十年前还被逼着到处下跪借钱,今天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没事,我是高兴的,明伢,我们下山!”
“哎,我们再去开祠堂报喜!”
脚下打着飘的众人,又重新扛起牛、羊、猪;拎上供品下山,李家明和二姐两人,只差把高兴得直哭的大姐抱下山,生怕她摔跟头。刚到山脚下,大家手里、肩上的东西就让等在那的亲戚朋友接过去了,上山下山要李姓人,现在可是大家帮忙的时候。
李家的祖坟真是葬得好啊,一日之内考上两个北大呢!
啧啧啧,一门三北大咧,全县的风水都让他们一家人占尽了!
来吃流水席的孙书记也眉飞色舞,给后赶来的学权阿公吹嘘道:“学权,还是老子比你聪明,给三个北大生当了司机咧!学礼,赶紧去村上再拖只小牛过来啊,两个北大生怎么只杀一只牛?”
以前的上下级成了同僚,正高兴的游学权鄙夷道:“切,这算个屁啊?老子能让三个北大生,都给老子当司机!”
呃,还真是的,家明那小子就是这家伙的堂外甥,连三服都没出!
其实不怪两个正科级的领导、乡上的土皇帝如此眼皮子浅,以能帮三个北大生开车为荣,只能怪山里的教育条件太落后。虽然这几年教育工作上去了,考大学的人多了起来,但能考名牌大学的还是凤毛麟角,何况还是北大生,全国最好的大学。
两个土皇帝失态了,李家明二伯、二婶也失态了,两人高兴之下居然精神恍惚了。二女儿能考个重点大学,甚至是名牌大学,这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怎么就突然考上北大了?那是下凡的文曲星才能考上的,那是家德、家明那样的天才考的学堂,连家道那么会读书,都只能考个名牌大学!
李家道倒是想得通,肯定是今年的作文题太偏,尖子生们都不敢第一志愿报北大,怕影响到其他学校的录取,才让欣华捡了个大便宜。但这又如何?反正欣华考上了,录取通知书都来了,这就是去年家明讲的‘命里有终归有,命里无莫强求’,欣华就是有上北大的命!
没错,就是有这好命!
象提线木偶样祭完祖,高兴过了头的李欣华搂着弟弟的脑袋,一个劲得傻笑。考语文的时候,她一看到那道作文题,就有预感,可能自己这次得了菩萨保佑,即使毛砣不去搞鬼,都肯定能抽到那支上上签。后来的估分,更确定了她的预感,横下心去赌一把,没想到真的被自己赌中了!
这是运气!这是命!
众人再次到后山上给祖宗们献完三牲、供品,回家各自洗去了一身的大汗,欣喜若狂的李欣华多少镇定了一些,毕竟是有些心理准备的,不象父母那样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三姐,帮我擦头发、扎辫子!”
“欣华姐,我也要!”
这是山里人的风俗——沾福,自己头发都没擦干的李欣华,连忙帮几个妹妹擦头发、扎辫子,客厅里笑闹成一团。连在姑妈家住的张棋凑过来,平时跟她看不对眼的满妹都没什么不乐意,还帮着三姐添乱。
当然,屋里最小的八斤也来凑热闹,那还是让满妹一巴掌扇开。
“滚,你有头发不?”
才三岁半的八斤、四岁的毛崽,最喜欢满姑(姨)、文姑(姨),最讨厌经常欺负他的婉姑姑(姨),扯着两个小脑壳上的锅铲盖,不服气道:“有,这不是头发吗?”
有就有,三姐拿过两个橡皮圈,把两人的锅铲盖扎成了冲天辫,乐得两小皮伢子到处跑去炫耀。看着侄子扎了冲天辫,跟八斤同年的满伢也跑去要扎,结果三根冲天辫着实很让人发笑。
等两个大人们嘴里的文曲星梳洗完,上半年刚订亲的二姐夫掌厨、操办的流水席也准备好了,李家明和李欣华也连忙跟着二伯、父亲去恭请宾客们入席。
早有心理准备的李传林倒还正常,没有这个心理准备的李传民可精神恍惚得很,幸好大家都理解这种狂喜之后的失态。不过,酒席上,大家可没放过这两兄弟,两个文曲星不喝酒喝饮料,大家不勉强,你李传民、李传林也不喝酒?
刚把安排在祠堂里的十几桌贵客、长辈们敬完,两兄弟就推金山倒玉柱,让毛砣和大狗伢背回家去睡觉,再让李传猛和李传健领着两姐弟继续敬酒。给客人敬酒是礼数,哪怕李家明再成熟也得让长辈领着。
祠堂外的几十桌没敬到一半,两位房父再醉,只好又换人。等把安排在黄泥坪七幢小洋楼里的酒席再敬完,七个叔伯都醉倒,只能由李家仁兄弟来张罗着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