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出事,牵连最大的莫过于世子亥,因殿上他为王后求情,南楚王将他禁足府中,不得与人来往。一日而已,高德府自往日的热闹成了冷清,平时华丽大开的府门,禁闭不开。
钟紫烟是同父亲钟鸿海一起来的,抬眼望去,华贵的世子府,有着不匹配的萧条。偷偷打量一眼身边的父亲,满目凌厉,周身不郁,她懂事地沉默着,一路跟着他走进正殿。
“滚,都给我滚!”
怒吼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响,钟紫烟眉头微蹙,不自觉地低呼出声:“表哥!”
钟鸿海冷冽的一个眼神过来,钟紫烟一惊,颔首低眉地嘴紧了嘴。
“砰”,华丽的大门被钟鸿海用力推开,门框撞在墙面上,发出震耳的声响。
钟紫烟颤了一下,头低得更低。
俞承亥显然也吓了一跳:“哪个不要命的!”他怒骂着,直接将手中的酒壶砸了过来。
钟鸿海眉宇拢起,身手极佳地错身躲开,然而,他忘了身后文弱的女儿。酒壶重重砸在钟紫烟的手臂上,她闷疼地叫了一声。
钟鸿海转头,看了眼脸色发白的她,又看了眼碎了一地的瓷片:“没用。”冷漠地丢下这句话,钟鸿海大步迈入主殿。
因那两个字,钟紫烟的脸色比被砸时还要白。抿了抿下唇,她忍着手臂上的疼痛,面色沉静地踏入主殿。
那个酒壶砸出去的同时,俞承亥看清了来人,可为时已晚,他亲眼目睹那酒壶砸在表妹身上,以及舅舅对她的冷漠。“舅舅。”俞承亥起身唤道,声音含着少有的忌惮。
钟鸿海鄙夷地扫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不喝了?”
俞承亥垂下头,闷声不吭。整个南楚国,能让他害怕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父亲,南楚王俞允烨,一个便是他的舅舅,当初丞相钟鸿海。
见他不语,钟鸿海犀利地瞪着他,问道:“你母后被人陷害幽禁在宫中,你倒好,不想着怎么救她,反在这儿醉生梦死!”
“亥儿只是心烦,喝了几杯酒。”俞承亥解释道。
钟鸿海抬手一巴掌就过去了,狠狠地,落在他的左脸上,生疼生疼的。“我们钟家怎么尽出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你母后是,你也是!”钟鸿海怒道,这两日,他为了王后的事跑里跑外,动用不少关系才稳住皇上,保住王后性命,但同时,也导致了他与南楚王关系的恶化。
俞承亥不敢吭声,哪怕心里有着满满的火气。
骂也骂了,打也打了,钟鸿海解气许多,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坐吧。”
俞承亥这才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丝毫没有平日的桀骜。
钟鸿海瞥了眼身边的女儿,淡漠道:“你也坐吧。”
“是,父亲。”钟紫烟乖巧道,在一旁坐下,臀部却只挨着椅子三分之一,也是拘谨。
“王后这事,你怎么看?”钟鸿海问道,话是对俞承亥说的。
“定是有人陷害母后!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钟鸿海冷笑一声,反问道:“你倒说说,怎么个两得法?”
“毒死佟夫人,陷害王后!”俞承亥道,猛然站了起来:“一定是戚夫人所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你以为戚夫人有这胆量和这本事?”钟鸿海嗤了一声。
俞承亥恍然地坐了回来:“不然是...”
“我问你,佟夫人死了吗?”钟鸿海一针见血道。
俞承亥一愣,有些不确定:“舅舅的意思是...是佟夫人自导自演?”
“她前脚毒发,后脚便来了个民间神医,这也太巧了吧。”钟鸿海冷笑道。
“可那毒真切猛烈,哪怕吃了解药...”顿了顿,俞承亥不确定道:“佟夫人在想对付母后,也不会拿命来赌吧。”
“呵,这女人可比你狠得多。”钟鸿海道,似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眼眸中聚起浓浓戾气。
“舅舅?”见他沉默许久,俞承亥试探地叫道。
钟鸿海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然道:“我今日来寻你,是来帮你的。”
“舅舅有方法了?”俞承亥惊喜道。
钟鸿海却转向一直沉默的钟紫烟:“此事交给你了,好生处理。”
钟紫烟起身蹲了下去:“谨遵父命。”
皇城之事很快传到俞锦凡耳中,听闻母妃中毒,她的第一反应并非担忧,而是悲伤。她的母妃待别人残忍,对自己,亦然。
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她自小如此教自己,也确是如此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