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的地方距离他们刚才吃饭的地方并不远，即使由露米娅领着慢悠悠地走没过几分钟便到了。地方倒是没啥特别的，只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非常开阔，大概站几千人都不显拥挤。夜晚那贼亮的月光照亮了这片大地，让谢协可以看清每一只妖怪的脸。

过了那么多天，他终于还是见到所谓的“雄性妖怪”了。

怎么说好呢，那样子绝对称不上帅，甚至连普通都有些勉强。但乍一看还是蛮带感的，就像是三流游戏里面的杂兵，里面还混杂着高级小头目之类的，看上去特别喜感，完全不需要上特效就能进西游记啊聊斋志异一类的电视剧剧组了。其中有些个头小的妖怪谢协看着就觉得特别眼熟，仔细一回想之后猛然发现，这貌似和某些小黄片里的配角有点像啊……

咳咳……至于哪一类就不用说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露米娅看不起雄性妖怪了，感情原来是太丑了啊。想想一个颜值如此高的御姐要对着这么一群歪瓜裂枣怎么想都不可能有好结果吧，嫌弃也正常。这么一看甚至谢协都觉得自己有些小帅了。他这才算知道什么就凡事都是对比出来的。

走在前面的露米娅大概是猜得到谢协的想法，也没见她回头，却笑着小声道：“还好你是人类。”

“是啊，人类真好。”谢协老老实实地感慨道。

那群妖怪们并不安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场面乱得像是菜市场一样。但一些眼尖和靠的近的妖怪已经注意到了露米娅的出现，便静了下来，不知打着什么小心思不说话了。

而情绪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一开始只是一小部分妖怪安静了下来，旁边的好奇着便循着它们的目光望去，见到露米娅后也一并安静了下来。最后那喧嚷声更像是潮水一般退去，静悄悄的听不到丝毫声音，只有黑压压的一片妖怪看着这边。

露米娅似乎也是习惯了这一幕，看见这些雄性妖怪安静了下来也没好脸色，只是冷着张脸慢悠悠地往妖怪堆的中心走去。一路上的妖怪们都非常自觉地让开了路，同时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跟在露米娅身后的谢协。而谢协却像是没看到这些目光一般，静静地跟在露米娅身后。他从这些妖怪的眼中看出来的，只有忌惮。

忌惮的人当然不是他，而是他身前的露米娅。他估计如果不是露米娅的话恐怕早有几只看着自己眼睛有些发光的妖怪跳上来把他给生吞了。无论哪个年代，只要有，就绝对不缺吃人的妖怪。

妖怪群的中间像是为她预留着一般留出了一个半径三米的圆形空地，中间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像是被什么削过一般四四方方的，表面光滑得很。

露米娅也没有给谢协解释的意思，神情平静地走着，期间没有看过任何一只妖怪一眼，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闲人莫近”的气场，与谢协之前见过的她完全不同。从自来熟一下子成了冰山，这跨度也是够大的。

那片空地自然是为露米娅让出来的。只见露米娅熟稔地踩到那石头上，因为本身的身高就不矮再加上那石头的高度，立马高过了现场的所有妖怪，甚至几只个头特别大的也没她高。

她先是扫了所有妖怪一眼，随后便立刻平视前方——也就是什么玩意儿都看不到的半空——好整以暇地说：“首先感谢你们全部聚集在了……”

只是，没等她一句话说完，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的话：“这位大妖怪小姐，你已经迟到了快两个小时了，是不是应该先为此而作出解释？”

因为围在这石头的周围妖怪长得都不矮，个头都相当大块，所以谢协一下子也没能发现那声音的来源，只能大概地判断了一下方向。不过这一扭头，他却看到了相当奇怪的一幕。那个方向上的妖怪都齐刷刷地让开了位置，把那只说话的妖怪直接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中，整齐得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恩，那只被踩了几脚已经有些炸毛的长毛怪就别管他了。

那是一只牛头人，一脸不爽地瞪大那双牛眼，看个头倒也不小。只是它旁边的妖怪的眼神就着实有些耐人寻味了，都用一种看待死人……死妖的眼神看着它，有的甚至忍不住挂上一幅冷笑。

露米娅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道：“睡过头了而已，这个借口怎么样。”

然而那位牛头人老兄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红着双牛眼便梗着脖子大喊道：“这就是你把我们晾这里两个小时的理由？而且你身边那个人类是怎么回事，这个可是妖怪的聚会啊。”

露米娅低头修理着自己的指甲，头也不抬地问道：“还有吗？”

“还有什么？”牛头人老兄呆呆地回问。

“话啊。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露米娅似乎出乎意料地耐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吃了顿好饭心情不错的原因。

牛头人老兄摸了摸头上的牛角，最后摇头愣愣地道：“没有了。”

“很好。”露米娅忽然笑了起来，看得所有妖怪都是一呆，也包括了那说话的牛头人。他们似乎从没见过这姑奶奶笑，就算有也是冷笑，何尝有见过如此自然的笑容，不由得一下子都看呆了。妖怪的审美观也是和人类差不多的，无论怎么看露米娅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在妖怪们呆滞的目光中，露米娅脸上的笑容忽地转为冷笑，青葱般的手指遥遥朝牛头人一指，轻声道：“既然没有那就去死吧，谢谢你的辛勤付出。”说罢，一股浓郁的黑暗猛地从她的指尖涌出，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那牛头人吞噬。待到那黑暗散去时，原地再也没有那牛头人的踪迹，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仿佛从没存在过。

那站在牛头人旁边的妖怪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一幕，脸色如常地把它的空缺补上。只是那气氛不免比刚开始的时候更加沉重了。

露米娅满意地看着妖怪们的反应，但脸上不动分毫地维持这那冰冷的神情，淡淡地道：“我不希望接下来我说话的时候还出现这样的意外。如果有，它就是你们的榜样。垃圾就该有垃圾的样子接受统治，我们给予你们仁慈并不代表你们和我们站在同一高度上。”